在这一刻,他表现的比之前达拿都斯提起克洛诺斯的名字的时候,还要来的更加的激动。
如果说面对强多了自己的神王之位、又将他阉割、甚至是连累他落到了如今这个局面的克洛诺斯,乌拉诺斯还可以表现出冷静和自持的话;那么,在听见乌瑞亚的名字的那一刻,他整个神都像是狂暴了一样,恨不得立刻就冲破面前的这一层无形的屏障壁垒,去揪住达拿都斯的脖子质问。
“我为什么提起他的名字?”
达拿都斯闻言“呵”了一声。
“你真的以为,自己当初杀掉了乌瑞亚的行为就那么的隐蔽而又无人知晓吗?”
达拿都斯问,但是并没有想过真的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回复。
“你用乌瑞亚的遗体化作了奥林匹斯的山脉,用乌瑞亚的神格作为基础打造了神王的神格。”
“你认为他的魂魄已经破碎,血液已经干涸,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那么便可以自此高枕无忧……你无视了他的怨愤与不甘,将一切都视作理所应当。”
“直到这无数个千万年之后的今天,你甚至已经再不将他提起。”
“但是。”
达拿都斯松开了手,那一把镰刀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掉落到地上。
真好相反,尽管没有任何的外力的托扶,这一把镰刀却能够自主的漂浮在空中,其上闪烁着像是鲜血那样的猩红色的光芒。
“那些被你无视和舍弃掉的东西,混着乌瑞亚破碎的魂魄和怨憎,以一位高规格的神明的死亡作为主体,构筑成了如今我手中握着的……这一把东西。”
“对于你们来说,死亡是无形的,缥缈而又不可捉摸;但是对于我来说,死亡是确实存在的,是有如露水和鲜花那样,只需要伸出手来,就能够被确实的握在掌心的东西。”
“乌拉诺斯。”
“你也是时候,正视乌瑞亚的死亡了。”
乌拉诺斯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后退了几步,随后靠着——姑且能够被说是墙壁那样的存在,缓缓的软倒了下去。
他曾经与乌瑞亚之间,本也该是相互信任彼此扶持的关系,新生的世界还远不像是后世——甚至是还不像是现在这样的安全,而是充满了风险,即便是神明也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安全无虞。
在那个时候,他们也一起踏过风浪,也一起走遍千山。
只是昔日能够背靠着背看天上星星的情谊,也终有一日全部都葬送在那毫不犹豫的洞穿胸口的长刀下。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能不能帮我问问……就问问乌拉诺斯为什么要杀我,问问在动手的时候,他可否有过犹豫?】
那是乌瑞亚灵魂最后的残响,是他拜托给达拿都斯的请求。
达拿都斯注视着自己面前,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去了全部力道的乌拉诺斯,随后淡然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死神镰刀重新化作了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红绳,是亲密极了的样子。
“我想——他大抵还是后悔了。”
达拿都斯用手拨了拨红绳。
“这样对你来说,算是一种解脱和慰藉吗,乌瑞亚?”
红绳晃动了一下,随后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嗯,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谢谢你,达拿都斯。”
“不,这不是什么需要你道谢的事情……”
他和乌瑞亚交谈着,走出了深渊——塔尔塔罗斯实际上并不会限制他进出深渊的自由。
结果才刚刚一脚踢出,冷不丁的一抬头,达拿都斯就看见了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修谱诺斯,表情似乎不是多么的美妙。
“你出来了,小塔。”
但是对方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却又收拢了所有的情绪,甚至还有余韵露出来一抹安抚的笑容,看上去与往日一般无二。
他朝着他伸出手来。
“既然都解决完了,那么……”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