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走到包巴音近前,小声儿说:我把仓房里的那口旧锅找出来,又划拉了一堆废铁,都卖了。阿尔斯楞非得要吃麦乳精,我寻思凑钱给孩子买一罐儿。
“噢。卖了多少钱?”
吉雅把手中手零钱往前一伸,说:都在这儿呢。还不够,我琢磨着怎么再凑点儿呢。快把你的粪筐拎远点儿,太臭了。
“臭?”包巴音还是把筐放到了墙根儿,说,“等你吃它种出的粮食就知道香啦。”
吉雅白了包巴音一眼,笑了。
包巴音拿过旱烟袋,一边装烟一边问:那锅“大金牙”给约秤是多少斤啊?
“六斤多,他给算七斤。”吉雅笑着说,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啥?七斤?”包巴音竟然喊了起来。
“你喊啥?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包巴音顾不得抽烟了,说:不是——那锅至少十斤往上,你让他给糊弄了。不行,我去找“大金牙”说道说道。
吉雅一把拉住包巴音,说:说道啥?咋说道?
“我就让他把那口锅重新约一下,我看看秤上到底是多少。”
“‘大金牙’已经把锅砸碎了——我刚才还纳闷儿呢,他为啥那么着急砸锅?你这么一说,估计就是怕咱们找后账儿啊。”吉雅说。
“无商不奸啊。唉——哑巴亏儿吃的——有理说不出啊。”包巴音跺了一下脚。
吉雅:行啦。就算找到“大金牙”,他也不能承认砸秤。你俩再吵吵起来,事儿就更大了,全村都知道了。吃亏是福嘛。
包巴音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为啥我们总吃亏,福在哪儿呢?
“你名字里的‘巴音’不就是‘幸福’吗?是不是让‘包大烟袋’的外号儿给冲了?要我说啊,以后你还是把烟戒了吧。满身烟袋油子味儿,幸福都不愿意往你身上靠!”
“胡说八道!”
包巴音说完,使劲儿瞪了一眼吉雅,更加嚣张地吞云吐雾起来。
…………
麦乳精的钱终于攒够了!
当吉雅打开一个布包,将里面宝贝似的麦乳精拿出来时,乌兰图雅先是一愣,接着却哭了起来……
“你这孩子,哭啥啊?”吉雅轻轻拍着乌兰图雅的后背,安慰她。
乌兰图雅擦了擦眼泪,说:妈,咱家这么困难,为了阿尔斯楞,你还……
“不说这些,咱们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心疼都不过分。图雅,遇事要往开了想、往远了想,只要我们努力干,咱家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吉雅望着窗外,眼里含着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