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微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反应不同,跟随惠王一起前来的惠王妃直接颤抖着跪了下来,看向丈夫的眼中满是愤恨,她只知道这个庶子是外室子,却不知道这个男孩居然有魏家血脉还是生子,想想当初隆明帝对魏家的处决和痛恨,惠王妃觉得自己快被这个丈夫坑死了。
“陛下恕罪,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陛下绕过我和阿绮一命!”惠王妃对着乔微请求,以生子冒充庶子本身就是大罪,特别是这个生子的母亲又是魏家人,惠王更企图让这个庶子继承惠王府或是争夺储君之位,那更是大罪,罪不容诛。
要是她早知道这个孩子出身这样不堪,惠王妃打死都不会同意惠王带此子入宫。
“魏宝珠?她不是嫁给了原来的工部郎中韩家的嫡子吗?”林太后现在脑子有些乱,当初出了魏家的事,清河长公主为了给女儿找一门婚事废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五品官的嫡子,韩家曾经受过清河长公主的恩惠,但韩郎中为人清正,没有参与到昌国公府的事中,所以躲过了清算,这场婚事也算是报答了清河长公主当初的恩情,据说韩家对魏宝珠也还算不错。她有些搞不懂自己儿子怎么和魏宝珠搞在了一起还有了孩子?
“这段旧事是惠王你自己说还是朕告诉母后?”乔微看着脸色已经十分难堪的惠王问道。
惠王被揭穿了倒是没有辩解,只是心中愤懑,对着乔微问道:“陛下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
“惠王你没有资格质问朕,你是臣,只有君问臣,没有臣问君!”乔微冷声告诫道,她最烦的就是惠王一直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老是觉得隆明帝还在世他还是皇子,事实上她已经登基,惠王只是臣兄。
“皇城司父皇早已交给了朕,你觉得朕什么时候知道的此事?”乔微抚了抚身上的玉佩,对着惠王反问道:“京中的人和事皆在皇城司的掌控之中,惠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不只是朕清楚,父皇也清楚,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父皇顾及父子之情,朕顾及兄妹之情与母后,所以才一直没有发落,却不想你不仅没有迷途知返,反而越走越远,父皇和朕都对你失望地紧。”
林太后心中更慌了一些,她知道女儿的品性绝不会拿这样的事冤枉惠王,且惠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此事是真的,她只能再问道:“你们谁和我说说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惠王,你不说清楚,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隆明帝只是退位又没有崩逝,所以林太后不能以哀家自称。
魏宝珠是什么人?那是原来五皇子的未婚妻,险些成了惠王的皇嫂,虽说后来取消了婚约,但惠王和魏宝珠之事听起来还是有些让人无法接受,更重要的是魏宝珠并没有丧夫,其丈夫只是卧病在床,两人的所作所为用一句下作无耻来形容都不为过。
看着惠王不说话,乔微接着道:“既然惠王难以启齿,那此事就由朕来说。”
“魏宝珠出嫁后两年,其丈夫在骑马时不幸坠马,自此之后下半身瘫痪,无法起身,卧病在床。”乔微说道:“惠王听到此消息时应当十分高兴吧,当月魏宝珠前往京郊寺庙祈福时正好遇到了惠王,两人青梅竹马情分还在,再加上惠王兄本就对魏宝珠念念不忘,两人相遇,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魏宝珠之后以照顾丈夫养伤为由,带着其丈夫来到了京郊的一处庄子,可巧惠王在旁边也有一处庄子相邻,之后的几年两人在此相会,甚至瞒着韩家生下一子,就是母后面前的孩子。”乔微说完后看着林太后脸色气得发青,只能劝道:“母后息怒。”她其实也不愿林太后动这么大的怒,只是若不如此,林太后恐怕还会对这个儿子抱有慈母之心。
“荒唐!”林太后指着惠王怒道:“你这样可对得起韩家?韩家是朝臣,他们有何错要受此大辱?你将生子接入府中,可对得起你祖宗礼法?可对得起为你操持府中的王妃?”
“你还要将这样的人带进宫中,谋算储君之位,让生子成为储君,你是想要陛下、想要大盛被天下人耻笑吗?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心里还有没有大盛?”林太后只觉得此时太过荒唐,她一直知道这个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总觉得秉性不坏,如今看来是她大错特错,她根本就不该对惠王抱有任何希望。
“儿臣心里怎么就没有大盛了?”惠王心中不服,“儿臣从未想过将阿绍过继给陛下,以陛下的身份只会过继嫡子,所以儿臣只是想举荐阿绮为储君,至于阿绍他的儿臣的孩子,继承儿臣的王府总还是可以的吧。”如此一来嫡子得了皇位,爱心的外室子成为王府世子,两全其美。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只是不知道清河长公主答不答应?魏宝珠答不答应?”乔微对着惠王骂道:“只会被人利用的蠢货!你以为韩家子坠马是意外?你以为魏宝珠和你在寺庙相遇是偶然?你以为这一切清河长公主不知道?”
“早就是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还不知道,朕当真是没见过你这般蠢人!”乔微不屑道:“原本清河长公主这些手脚朕和父皇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理会,毕竟有先帝的情分在,只可惜她们不该肖想储君之位,这样的阴诡手段也想要干预储君之位,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清河长公主这些年一直不安分,魏家的事,使得清河长公主的子嗣们在其死后沦落为平民百姓,清河长公主和其子嗣岂能坐以待毙,这些年来一直在筹谋。原本清河长公主选择的是端王,只可惜端王身边被冠宁侯和谭家看得太严,他们一直没有机会,最终才将主意打到最容易被蛊惑的惠王身上。
若是魏宝珠之子登上皇位,魏家就能够被赦免,说不定还能重新获得爵位和恩封。只可惜惠王没有登上皇位,登上皇位的是她。原本魏家以为没有了机会,结果她又要过继宗室子,这又给了清河长公主和魏家希望。
“你今日回去后告诉清河长公主和魏宝珠,把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若是连现在的安生日子都不想要,朕不介意让他们早日去见先帝。”乔微指了指已经被吓哭了的幼童冷声道:“此子永不入玉牒。”
“至于你自己……”乔微看了一眼惠王,将颜梓叫进来吩咐道:“传旨下去,惠王德行有失,不敬太后,降为郡王,改封号为安思,自今日起在幽禁府中读书。”
“安思王妃……”
“妾身一定看好郡王,请陛下放心,安思郡王日后若是有任何异动,陛下唯妾身是问。”从亲王妃将为郡王妃的安思王妃很是识时务,她为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儿子。
乔微没想将此事闹大,到底是皇家丑闻,她不要面子,隆明帝还要,宗室还要。她也没想过直接杀了惠王以绝后患,林太后在,她不想让对方伤心。
“若是安思郡王肯静思己过不惹事闹事,阿绮可在十五后请封世子;若是不然……”
安思王妃赶紧叩首道:“妾身绝不会让陛下失望,还望陛下怜惜阿绮。”按照规矩,亲王嫡长子可在十岁后请封世子,十五才可请封世子既是对她知情不报的警告也是给她知情识趣的恩典,儿子还能有前途,安思王妃已经万分感激了。
她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怕失去安思郡王的宠爱没有揭发他以外室子充当世子的举动,真是害惨了她和孩子。
其实这也不怪安思王妃,世人对外室子的容忍要比生子好太多,外室子被接回的例子很多,所以她才没有反对,却不想安思郡王太过作死。
“你放心只要你们懂事,阿绮还是朕喜爱的皇侄。”乔微没有再为难安思王妃。她相信为了儿子,安思王妃不会让她失望。
乔微没心情再理会安思郡王一家,让人将不服气的安思郡王带走,之后又宽慰了太后。不过太后虽然心情不好,但颇为透彻,对着乔微道:“这样也好,有人看着也不至于再做出什么荒唐事来。其实你不必顾及我,他做错什么你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他做那些事之前都没有考虑过我这个母亲和你这个妹妹的感受,那你也不必在乎他。”
“这世上没有让好孩子受委屈的道理。”林太后说道,比起儿子她更在乎真正敬爱她的女儿。
告别林太后,乔微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目睹了一切的少年,问道:“知道了这样的秘闻可有什么想法?”
“侄儿有一事不明,想要和陛下请教。”恪亲王世子心中似乎有些疑惑,他没有问乔微为什么让他知道如此秘闻,有些事心照不宣最好。
“说说看。”乔微解决了惠王,心情还不错,颇有兴趣教导孩子。
“安思王叔能够将生子充当庶子,此事安思王妃也清楚,若说安思王妃还能因怕被安思王叔连累自己和堂弟,那给生子上玉牒的宗室呢?宗室子弟自出生就要有身份证明,周岁时上玉牒,而此子身份被改如此轻松,轻而易举在宗室成为庶子,这中间是不是……”
“你觉得是谁的人?”乔微挑眉问道。
“侄儿斗胆猜测宗室应当有清河长公主的人。”恪亲王世子小心答道,自华兴帝登基,先帝的女儿基本上都被加封为大长公主,唯独清河长公主至今还是长公主。
“先帝的恩泽还在,宗室中有她的人不奇怪。”乔微声音淡淡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大盛的宗室虽没有什么实权,但总是听别人的话欺上瞒下也让朕厌烦,你去敲打敲打他们,告诉他们若是当不好这个宗室,朕不介意让他们去做平民百姓,也省得朝廷给他们开俸禄了。”
“侄儿领旨。”恪亲王世子敛神领命道。
“朕很看好你。”乔微道:“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事实证明,恪亲王世子确实没有让乔微失望,文韬武略样样出色,心计手腕虽然因年轻还稍显稚嫩,但是只要加以教导,绝对会成为出色的储君。
华兴三年,华兴帝过继恪亲王世子为储,即后来的德化帝,德化帝从华兴帝手中接过大盛,继续深化华兴帝的改革和政策,将大盛继续推向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