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御剑速度过快,在半空呛了几口风,落地的时候咳得死去活来、满脸通红,没顾得上顺气就往裴逢星的屋里冲,左脚迈进去的瞬间突然有种不可言说的宿命感:
这间屋子,真是承担了不少风雨。
上次妖气外泄,这次还可能妖气外泄。
“师兄——咳咳!裴师弟怎么样了!”
阮枝喊了声,呛了风的嗓子不舒服开始咳,以至于后半句话完全变调破音,听上去很有种撕心裂肺的悲怆感。
温衍正将裴逢星放平,侧首阮枝这副模样,不知怎么的眼眶骤红,神『色』哀戚地喊道:“阮师妹,我对不起你啊阮师妹!”
阮枝从他这副表现预了不好的真相,大惊失『色』地扑过去,声线紧绷:“难道裴师弟他……”
旁的景瑄不下去,忍无可忍地开口:“没死,只是昏『迷』不醒。”
阮枝:“……”
阮枝:“哦。”
她看向温衍,不解地问:
“温师兄,那你方才说对不起我是什么意思?”
“我你哭着进来,想着你估计心疼坏了自己的宠——师弟没有被照料好,我心中有愧,觉得对不住你。”
温衍说完,反过来问道,“师妹方才为什么是哭着进来的?”
阮枝僵着脸:“不是哭,是御剑的时候被风呛着了。”
温衍:“……哦。”
景瑄在旁默默地捂住半张脸,只觉得这个场面实在是……非常不好评价。
阮枝胸腔里『乱』跳的心脏总算能稍稍平复,眼前这场景也不像是发现了裴逢星妖气的样子,她强装镇定地在床边坐下,打量着裴逢星:双目紧闭,脸『色』泛红,伤处已经被妥帖地处理包扎过。
她还悄悄地试了下裴逢星的脉。
阮枝的视线在屋内转了圈,没看其他人,谨慎地问:“裴师弟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温衍道:“医师已经来过,替裴师弟处理了伤处,说他体内灵力运转有异,发着高热,可能是受伤引发的反应。不过那位医师也拿不准,我正准备让景道友去请上善长老来帮忙。”
“!!”
阮枝的目光瞬间锁定景瑄。
景瑄也正看着她,目光不善隐约在等待着什么。
不等阮枝反对,温衍紧接着问:“萧师弟那边怎么样了?”
阮枝飞快地扫了景瑄眼,顾忌着景瑄在场,这次说的比先前更简略一些。
温衍脸『色』凝重,沉思道:“可能是陡然间境界提升,未能全部消化……但阮师妹你却没什么事。那么就还是和受的伤有关,大约是严重的内伤,萧师弟不肯说……”
有种可能,是萧约作为根基的天机诀出了问题。
这点就不便在此细说了。
阮枝补充道:“我过来前,萧师兄的状况已然好了许多,灵力运转如常,只是还有些虚弱。”
温衍放下心来:“那就好。”
他复向景瑄,欠身行了礼:“景兄,麻烦你去请上善长老过来相助了,请对上善长老陈述情况,在下不胜感激。”
景瑄连忙扶他起来,面上担忧地道:“裴道友在我派出了事,去幻阁是我的提议,这件事本该是我的错处,温兄不必如此。我这就去请师父来。”
才这么会儿,两人都以“兄”相称了。
阮枝叹为观止。
温衍眼阮枝,突然道:“我和景兄同去,这样才更能表达我的诚意和谢意。让我师妹留在这里暂且照顾裴师弟就行。”
若是以往自然不能这么安排,好歹现在阮枝也是金丹修士了,这点状况能够应付得来。
景瑄略有迟疑。
电光火石间,阮枝再度飞速转动大脑,自告奋勇地道:“是我同景道友起去请上善长老吧,裴师弟情况复杂,恐怕我不好照料,唯有温师兄守护在侧才能让人安心。”
说着,阮枝就迅速起身跨步到了景瑄身旁,对他使眼『色』推着他往外走。
两人直走出了屋舍。
景瑄率先停下脚步,开口道:“阮道友有什么事?”
阮枝不惯他这副伪君子的惺惺作态:“别装了,你是什么人你我都心知肚明。”
景瑄表情僵,脸上那份恰到好处的温和收敛得干干净净,只眼神漠然地盯着阮枝,显出几分讥诮来:“这同样奉给姑娘你,你是什么人,你我同样也心知肚明。”
他确实在背后下黑手,把盟友打落绳索。可阮枝和萧约是同门呢,她照样把萧约打下去了。
在景瑄的眼里,阮枝和他已经是同类人。
阮枝不大喜欢景瑄这种同类的眼神,自然而然地将她拉进那个阵营中,隐约流『露』出对她的轻蔑不屑,好像颇为看不上她这么心地不善的人。
诚然,她不在意景瑄对她的法,只是觉得景瑄实在是个合格的双标狗——自己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阮枝不打算辩解,景瑄会这么认为最好,她正要利用这点。
“既然我们心里都有数,我就不拐弯抹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