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阮枝脑中将前发生的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顾问渊固然下令让人将她押下去,但那几个小兵看着根本不可能是顾问渊的心腹,转告些事没问题,却不能揣度顾问渊的意思。
也就是说……顾问渊本身其实并没有特意考验她的意思。
她表忠心表了个寂寞。
但这举动应该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顾问渊会亲自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明。
阮枝垂着脑袋思索,自顾问渊的角度看来,仿佛是被事实冲击得垂头丧气了。
他微微启唇,却听阮枝道:
“却觉得,的眼光是很好的。”
话音落下,阮枝便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他,好似在说:他就是她眼光好的佐证。
顾问渊怔住。
阮枝眼眸清亮,狐狸眼笑起来总是显得分外狡黠,她灵动的神情为此增『色』不少,倏尔绽放笑颜,近在咫尺的顾问渊都不免为之怔愣。
她笃定地道:“不然怎么会来追随您呢,这可是我所做正确的决定了。”
“……”
顾问渊一语不发,猝然转过了身。
阮枝不见他的表情,『摸』不准这马屁有没有拍对,思绪一转,换了个更为稳妥的话题:“『药』师来过了吗?你的伤怎么样?”
她并不是很习惯对顾问渊说“您”,要是从没相处过还好催眠自己;加她现在没有从前的“业绩压力”,很多时候就算是强坳奉承也会有点微妙的区别。
阮枝又补了句称呼:“尊主。”
顾问渊半侧过脸来,匆匆瞥她一眼:“还未宣请『药』师。”
当了魔尊就是不一样哈。
“宣请”这两个字太有酷炫狂霸拽的内味了。
阮枝两步跨过去,伸手虚虚地扶住顾问渊,满脸关切:“伤势可耽误不得,要是拖延了影响大事就不好了。这便扶您去歇着,让『药』师来为您治伤!”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周全又熨帖。要是早前没那么多事,顾问渊起码会认为这样的下属很识趣。
不过现在么——
顾问渊扫一眼阮枝随着他身侧走出牢房的脚步,嘴角短暂地翘起,借以启唇的动作掩饰住了:“治伤固然重要,却不好耽误了你享受这间牢房。你不用与同去,就留在这里吧。”
阮枝笑容一僵:“……”
触及到顾问渊眼中明晃晃的笑意,阮枝陡然醒悟:他就是故意的!!
顾问渊垂首注视着阮枝,那点微末的笑意从他眼中的墨『色』深潭没入深处,他尤为通情达理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阮枝默默咽下原本已到了嘴边的话,眨眼间就改了口:“有。”
“唔?”
顾问渊的样子摆明了是想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起码他现在看去心情不坏,她又大概『摸』到了他情绪起伏的边界。
“不放心在你受伤的情况下,让你一个人走这段漫长的路。”话出口,阮枝才意识到前半段实在是有点像『吟』唱诗歌,随之迅速调整了,言之凿凿地道,“必须要亲自护送你到揽月殿去,这是我忠心的证明,尊主大人。”
顾问渊向她的眼神陡然复杂得一言难尽。
他如果现在对阮枝说,觉得她平常的样子就很好,是不是会被对方破口大骂“麻烦精”?
嗯……
他自己都觉得前后的要求既矛盾又变化太快,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说出口。
阮枝就这么半浑水『摸』鱼、半心照不宣地随着顾问渊回了揽月殿,经过长廊又见到了那三个魔兵。后者的神情犹如见了鬼,目送他们走了一段路方才如梦初醒地低下头。
“那位姑娘就这么出来了?”
“还是尊主亲自接她出来的……幸亏我们对她很是尊敬。”
“可能这就是大人物们的乐趣吧。”
被视为大人物的阮枝和顾问渊已经到了揽月殿,阮枝正要找人去请『药』师,顾问渊扬了扬手,熟悉的黑气从他袖口迅速窜了出去,自觉沿着窗户门扉的缝隙溜走了。
阮枝不禁道:“是傀儡?”
顾问渊略为诧异地看她一眼,颔首:“正道修士都不会关注这些,你竟然知道这是傀儡。”
仅从他的手法来看,这也可以被看作是修真界那边的传信手法,一般人不会联想到傀儡。
阮枝自然不会说这是她现今仅有能发挥作用的金手指了——对原着的了解在世界融合又崩盘的现在几乎一文不值。
她笑眯眯地道:
“要在尊主手下办事,当然要多了解一些。”
顾问渊轻哼一声:“花言巧语。”
阮枝并不反驳。
『药』师匆匆前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进入殿中时还在门槛绊了一下,险些直接滚进来:“拜、拜见尊主!”
顾问渊正百无聊赖地支着下颌,“唔”了声就算是应答。
『药』师依言起身,大着胆子打量了这位有史以来最杀伐果决的魔尊,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尊主有何不适?”
魔族人好斗要强,这点在作为领导者的魔尊身上体现得尤为淋漓尽致,若非大事绝不会轻易找『药』师。这还是『药』师任以来,第一次被召请来看伤。
他想当然地认为是重伤,见顾问渊还好好地坐着,心中不免疑『惑』。
顾问渊并未言语。
阮枝极会眼『色』,主动道:“方才有敌人入侵,尊主同对方正面交手数招,未免意外,便请『药』师生来细查一番。”
『药』师愣了一下,脑袋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