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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s=""跟祁希分开后,江白帆准备回学校,看着时间还早,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起了拦出租车的手,穿着高跟鞋苦逼的走向了公交车站。
穿过小巷时,隐约听见嘈杂的吵闹声。
“出门在外,闲时少管。”这一句话是江太爷给他的忠告。
江白帆顿了顿,收起了管闲事的心思,他刚准备抬脚走,隐约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杨业东……又是你?”
这声音好熟悉,江白帆认真听了一下,确实是裴珉的声音。
紧接着巷中又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嗓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嘲弄。
“是我啊!怎么了?小结巴。”
裴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呵!”那个叫做杨业东的人又开口了,“我跟你同小学、同中学,没想到竟然还来到一个市高。虽然你是一高,我是二高,但是学校距离这么近,早晚得遇到,不是吗?”
“要打就打,少这么多废话。”
“打啊!上次打架突然冒出一个爷爷来帮你?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冒出一个姐妹,或爹妈来?”
杨业东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刻薄的戏谑:“噢,我忘了,你亲爹和你亲妈都不要你了,又怎么会有别的爹妈愿意要你?哈哈哈……”
裴珉没再说话,巷子里的灯光阴暗,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隐约看见他的拳头捏得很紧,指节苍白到泛青。
江白帆远远的听了一会,顿时心口一酸。
他没忍住,在巷口垃圾桶里随便翻了两根粗壮的木棍,穿着高跟鞋就冲了进去。
穿着白色衣裙的窈窕少女,杠着两根不太应景的粗木棍,风一样的窜进了巷子里。
这个阴暗的巷子里,像突然射进了一束光,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冲散所有的晦涩和阴霾,也冲进了墙角阴暗处那个少年的眼里。
裴珉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女毫无畏惧的冲到他面前,愣了一下,眸中全是茫然和疑惑。
他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眼,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当目光落在少女微微突起的喉结时,茫然瞬间散去,剩下的是前所未有的、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安心。
“是你?”
“是我。”
江白帆的出现,犹是二高的一群老混混都吓了一跳。
“你哪位?”杨业东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漂亮姑娘,扯着嘴唇笑出了声:“小结巴,上次你多了一个爷爷,这一次难不成还真多了一个姐?”
江白帆:“姐你妹!”
“不是姐?难道……是女朋友?”
”别猜了,老子是你祖宗!”江白帆将木棍分了一根给裴珉,而后与他并肩而立:“想打架是吧?来!算我一个。”
他或许都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还有干净的白裙子,脸上画着精致漂亮的妆容。
此刻,他双手拿着木棍横在身前,用着最呆萌的表情,说着最狠的话:“不是要打架吗?来呀!120和110我都打了。”
“今天要么你们被120拉走,要么我们被110拉走,总要走一个,看谁命大。”
他晃了晃手机,手机的拨打页面真的停留在110上面。
见他动了真格的,杨业东终于白了脸,小打小闹就算了,要真进了局子,那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小声的啐了一口,吆喝着身后四五个兄弟准备走。
还不忘朝裴珉放狠话,“明天一早,青河桥下见,不来是狗。”
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准带爷爷,不准带女朋友,不准……反正不准带家属。”
等人全走完了,江白帆才松了一口气,删了刚刚截的110的图,然后随手扔了棍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问:“又是上次那群人?原来你认识他?”
“嗯。”裴珉也扔了手上的棍子,“老仇人了。”
“说来听听呗!”
“有什么好说的,而且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有空了我再跟你解释。”
“那……”江白帆突然想到了杨业东说的那句话。
他犹豫着问:“刚刚杨业东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的父母……”
“你听到了?”裴珉身体明显一僵,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听到了。”江白帆声音有弱:“什么叫不要你了?他们为什么……”
“离婚了,各自有了新的家庭,而我就成了多余的。”裴珉说得云淡风清。
江白帆一愣,七哥不是说,自父母离婚后,他就谁都不跟吗?
难道事情不是七哥说的那样?不是裴珉谁都不跟,而是父母谁都不要他了?
江白帆突然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明明简单的几句话,可对裴珉来说,或许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洒盐。
“那你其他的亲人呢?”江白帆有些透不过气来,可依旧小声试探着问道:“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找他们又有什么用?”
“他们会照顾你的。”
“嗤……”裴珉似乎在笑,笑声有些嘲弄。
他道:“不用。”
街灯昏暗,裴珉的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见神情,只是听得到他的声音很冷很平静:“我一个人挺好的,不需要那些累赘的亲情。”
累赘?
江白帆有些难受,更多的是心酸,没有人不渴望亲情,可是如果爹和妈都不要他了,那其余的人的亲情又有什么好渴望的。
还有他一直误会的是,裴珉可能不是接受不了辈分差,而是根本就不想要亲情,难怪在医院那天,他会如此的抗拒。
江白帆突然有些丧气,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答应了七哥要照顾他,要带他回去,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连承认自己是谁的勇气都没有了。
……
江白帆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为什么叫你小结巴?”
裴珉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很大了还不会说话,后来会说话了却又结巴,一起上学的都喜欢嘲笑我小结巴,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他语调轻轻的,没有多大的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平平淡淡、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江白帆却听得心口一紧,落在裴珉身上的目光更多的是心酸和徨急。
他在想,如果七哥早早的把这个小外孙领回家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罩着他的。
只要有自己在,不管他是真结巴,还是假结巴,自己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嘲笑他。
不过现在也不迟。
“放心,以后有我在,谁都不敢嘲笑你欺负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听着这个很玛丽苏很中二的话,裴珉的表情有些无语,抬眸后却在江白帆眼里看到了很诡异的神情。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呢?不是同学与同学之间的,也不是朋友和朋友之间的,更不是舍友跟舍友之间的,而是长者对晚辈才有的殷切的关怀和保护欲。
他愣了一下,清冷的眸子中有片刻的迷茫,随后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薄薄的唇露出些许弧度。
半晌才半真半假疑道:“保护我?”
“对。”
“你认真的?”
“认真的。”江白帆郑重其事的点头,虽然裴珉还不认他这个小爷爷,但是他显然代入的很真切,还不忘补充道:“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一直是多久?……一辈子吗?”裴珉顺着他的话饶有兴趣的反问。
“呃?”江白帆噎了一下,看着他期待的目光,鬼使神差的还是点了点头,“也行,一辈子就一辈子。”
反正……帮小辈出头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裴珉再次愣住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江白帆的眼,恨不得把目光像利刃般将对方剖析个透彻,试图看见他眼里半点谎言或虚伪。
可江白帆的眼中黑白分明,干干净净,像颗世间最纯粹的猫眼石。
裴珉只得再一次确定道:“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你的话,我记住了。”裴珉的眼底闪着奇异的光芒,似是破开深渊黑雾的一线光,那缕光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摧枯拉朽的融化了所有的寒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白帆,抬脚从阴郁漆黑的小巷走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大街。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