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斜一插,肩膀一塌,就混入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中。
“前辈,出什么事了?这是我第一天来打工,有点害怕。”
被搭住肩膀的男人妆容有些妖艳,洛森搭话时注意到了他精心保养的美甲。
美甲是昂贵的手绘美甲,不是店内发放的美甲贴,这是位敬业的工作人员。
再看看妆容、服装……嗯,敬业而细腻(八卦),没跑了。
果然,前辈听到问话,还没回头就迫不及待道:“没事没事,就是外面客厅有两位客人打起来了!”
洛森:哦,小混混闹事。……等等,客人?
前辈:“特别精彩!特别激烈!一个客人曾经是我们店常驻vip,另一位则从来没离开过楼上包厢!身份高贵吧?”
两位身份高贵的客人在店里打起来了。
洛森不太相信,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贵族女巫的精明与冷漠:“前辈,是客人不满意我们店内的服务……”
前辈:“客人特别满意!她们是为了争夺一个菜鸟打起来的!据说那个菜鸟放不下面子,想借狮子大开口打消客人兴趣,可是相继被两位客人砸了好多金币,最终被客人争抢的时候不得不开口表示‘哪个更厉害就给哪个陪|睡’,结果其中一位年轻客人就直接对另一位掏法杖了!”
洛森:“……”
这是什么掉智古早发展。
是我低估了这种店里会存在的纨绔子弟。
——果然,贵族女巫再怎么精明,还是比不过我家蜜糖宝宝,脾气再大只往我头上出,怒火再多只对着我烧,绝对是最聪慧的小女巫了。
然而,心里这么想,洛森嘴上却说:“前辈,愣着干什么,这种修罗场百年难遇,我们赶紧挤过去围观啊?”
前辈摆摆自己精心护养的美甲,忧愁无比地叹了口气。
“不行啊。”
他道:“刚才吧台那边又是风魔法又是火魔法,老板都不敢过去,只敢把我们赶到洗手间这边准备随时救火。我是第一次间接旁观法师打架……哎,昨天才做的新发型,沾到火星就完了。”
说罢又补了一句:“我觉得那个甩着法杖用火的客人太粗鲁了,小菜鸟还是应该选一直握着法杖防御不攻击的客人,这样才能享受温柔的初体验。”
洛森:“……”
伟大的布朗宁有点发愣。
某种意义上,挤在这里的男人们,真的是他在某领域的“前辈”们。
擅长抓取机会的布朗宁急忙抛开对纨绔子弟修罗场的兴趣,追问道:“前辈,男人难道也可能没有‘温柔的初体验’?”
前辈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有的客人癖好……”
“这点我知道。”洛森飞速打断,“就,只针对普通男女。”
“那也得防啊,别和外界忽悠你的一样,什么‘收了钱还能睡女孩’,真以为我们这工作的钱那么好赚……有的姑娘就喜欢留印子,左一块印子右一块印子,说她她还不高兴,说多了甚至会故意对着你显眼的地方下嘴咬……唉,干我们这行的,皮肤过敏都会影响收入,正常客人哪里会点带着别人痕迹的服务员?二楼的非富即贵,怎么可能稀罕别人用过的,就算再好看的脸也……”
说到这里,前辈转过头来。
然后他“嚯”了一声。
“你这样的要千万注意。”前辈沉痛道:“忘了我前面说的吧,你这样的如果留了痕迹,会吸引很多人来继续用。现在的客人很喜欢‘把美丽的东西弄成破布娃娃’,都说很带感,体验完之后心情特别愉悦,打赏的金币是平时三倍呢。”
洛森:“……”
收回前言,这些前辈们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经验。
他该去找蜜糖宝宝道歉了,她大概在大厅的那两个客人打起来之前就回包厢了吧,说不定还气鼓鼓的。
洛森缓缓逆着人潮往后退,为了不被发觉,又笃定安娜贝尔回到楼上生闷气了,他刻意走得很慢。
当他挪动回大厅时,只看见了一片焦土——字面意义上的焦土,与眉开眼笑数金币、估计从客人那里要到不少赔偿费的老板。
不差钱的纨绔。
洛森心里暗自摇头,左右扫视一圈确认那女人已经消失,便怀着有点柠檬有点忐忑的心情登上二楼。
柠檬的是不管不顾搞修罗场还撒钱的纨绔,忐忑的是随时可能被女朋友火葬的自己。
他垂着头在心里继续编排哄人说辞,刚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就察觉到右耳扫来一阵风声。
几乎下意识的,他左手往后腰的皮带后一按就握住了藏在里面的刀片,再迈开右腿,直直踹击风声袭来的方向——
红醋栗的甜味在肌肉反应之后抵达鼻尖。
洛森瞬间刹车,塞回刀片,收回右腿,绷紧身体再迅速放松。
紧接着,他“毫无防备”地被右侧冲来的神秘人推倒,壁咚在二楼的楼梯平台。
货真价实的壁咚。
她把两只胳膊都用力抵上墙了。
洛森默默看了一眼呈65度角在脸颊两侧上仰的胳膊,不禁往下垂头,塌陷肩膀,在其余视角稍稍变动了一下。
——很好,现在是“蜜糖宝宝主动伸出胳膊挂着我的脖子”了。
蜜糖·壁咚中·宝宝:“呵,吓一跳?”
洛森真心诚意地哆嗦了一下:“太吓人了……你生这么大气?”
安娜贝尔眯起眼睛。
“你搭她手。”
……是她先抓我手。
——但涉及这种话题,解释就是掩饰,坚决不能解释,抢先认错,再往死里哄她就对了。
洛森继续真心诚意:“对不起,我非常后悔,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做……”
安娜贝尔不再开口。
她保持着壁咚的姿势,踮着脚尖沉默打量他好久。
“道歉也是对我演戏?”
洛森:“……”
总在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
“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安娜贝尔猛地撞了过来。
她撞到他的肩膀,奋力压下胳膊,在他耳根后凶狠咬了一大口。
洛森:“嘶。”
被咬的地方是右耳,那个残缺的地方太敏感,几乎集中了全身的痛觉神经——他在那一瞬间疼得两眼发黑,差点当着安娜贝尔的面昏倒。
楼梯平台很昏暗,安娜贝尔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听清了他的痛哼。
活该……
但她却气消了大半,急忙收起牙齿用心舔了舔,还往留下咬痕的地方吹气:“喂,真痛啦?”
吹气之后发觉他竟然在发抖,剩下一小半的气也烟消云散,大小姐急忙心虚地伸舌头舔,左三圈右三圈上面划一下下面划一下,比她约会时嘬奶茶吸管还卖力。
洛森:“……”
太可怕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什么变化。
并深刻希望自己刚刚直接痛昏。
安娜贝尔一无所知地继续舔,声音含含糊糊:“好啦,不咬你了,真讨厌……”
洛森……洛森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了她的腰,奋力把她往外挪。
安娜贝尔不满地踢蹬双腿:“你干嘛——”
下一秒,她的膝盖蹭到了什么东西。
……便瞬间原地变成不说话的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