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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芝掌心发热,是平日里鲜少有的温度。
她攥得踏实,陈念那一小片皮肤像被铁烙了一般,一会儿就变得比方芝的还热。
两人脚步匆匆,踩在楼梯上,有节奏的声响。
陈念被方芝拉进了房间里,自己精心布置过的房间里。
“哇哦。”方芝进门以后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真漂亮。”
是漂亮,所有不适合出现在场景里的物品都已经被她移了出去,色彩调到了最适配,几个重点角落装饰丰富,极具风格。
床的主色是清新纯洁的,奶白色的床单,带着细碎花样的枕头,四下里飘散着的羽毛,让睡觉的地方真如轻盈的梦里一般,柔软飘摇。
方芝放开了陈念,当着她的面,一点都没避让,就这么脱下了外套,甩掉了拖鞋,蹦到了床上去。
羽毛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起,方芝的白色纱裙层层叠叠,却在紧要的位置薄透软滑,几乎可以望见皮肤的质感。
“好舒服哦。”方芝仰头对她道,少女直白的感官表达,眼睛干净,肢体动作张扬,是怎么看都美到让人蠢蠢欲动的画面。
陈念别过了视线,转身打开了身后的大灯:“这个场景配这个光,主打轻盈,整个氛围都比较平,所以动作表情走自然清透的风格就可以了。”
方芝直起身,跪在了床上,一只手抓着枕头角,仿佛刚睡醒同人打招呼的模样:“这样自然吗?”
陈念压根没看她,去到一旁拿相机:“等会儿。”
方芝放松下了身体,呆呆地望着她。
陈念拨弄了好一会儿相机和镜头,等被方芝带起来的那些急躁都平复了下去,这才转过了身。
“可以了。”她举起相机,闭了闭眼,进入工作状态,“看这边。”
方芝望过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杂志人像常用定焦,而好的定焦镜头,会在逼仄的画幅里填满人物的美。
方芝的五官在镜头里依然能打,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云开雨霁之美,平日里就罢了,现在镜头的最下边卡在她的胸口处,弧度,若隐若现,看着十分碍眼。
陈念躲在相机后,道:“别笑了。”
方芝收了笑容,有一瞬间的呆。
陈念觉得呆着挺好。
可她只动了一次快门,方芝便往后仰躺下去,手掌撑着床面,肩膀微耸,抬着下巴,眼神淡漠又迷茫。
很高级,很……诱人。
陈念:“换个表情。”
接下去,方芝换了好几种,但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天才,不管什么样的角度,什么样的姿势,她都能找到最捕获镜头的那一个状态,哪怕隔着再厚的镜片,都能轻易击穿陈念的心防。
陈念放下了相机,她并没有拍几张照片。
她感觉到沮丧,表情便这么坠了下去,方芝对上她的视线,顿了顿,问她:“不好吗?”
陈念摇了摇头。
哪里不好,是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方知著拿出一部分交给观众,就已经够好了。当方知著拿出另一部分,隐秘的,私自的,倾力而为,毫不设防的,便好到让人……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占有。
太动人了,陈念并不觉得这只是自己的偏爱,世人一定都会爱她。
而陈念,放在快门上的手指,一点都不想把这个完完全全的方知著,带出这间房间,带给这个世界。
她实在是太自私了。
她真想把她藏起来,藏在这间屋子里,再不跟任何人接触,再不受任何伤害。
“我觉得,”陈念的指尖动了动,“这衣服不好。”
“哦。”方芝站起身下了床,从包里扯出另外两件,“那我换一件。”
陈念指了指洗手间:“去里面换。”
方芝看了她一眼,拿着衣服去了洗手间。
手上这两件,之所以没有穿着回来,是因为布比身上这件更少。
一件十分短小的紧身背心,一件整个肩背都露在外面的黑色蕾丝短裙,袜子的丝带复杂到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绑。
是平日里她什么情境都不会穿的衣服,是在家里,哪怕穿给自己看,都会觉得害羞的衣服。
方芝盯着手上的衣服,又抬头去盯镜子里的自己。
她感受得到陈念的不对劲,她从她的表情动作里,都看出了她莫名其妙的心灰意冷,这是拍摄随时都有可能中止的预兆。
她没有时间再去循序渐进,只能抓紧时间来剂猛药。
她必须知道,她和陈念之间,有没有那种感觉。
就像豆豆和她的女朋友一样,互相对视时鲜明的吸引和渴望,欲罢不能的氛围,和丧失理智的冲动。
就像她确定自己和陈念之间有完全依赖的可靠亲情,和完全亲密的坦诚友情一样,她得确定,她们之间有没有……恋爱的火花。
她早都知道了,对于陈念,她什么都想要。
哪怕她觉得不过如此的爱情,她也想要。
只有什么都拥有,什么都能给出去,她们才可以完全属于彼此,才可以不被任何人用任何新奇的感情吸引走,不是吗?
方芝知道自己像个疯子,但也只有关于陈念的事,能让她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了。
她并不想控制自己的疯病,如果非要怪,就怪十一年前,陈念出现在她的面前,像个疯子一般,哭了很久吧。
那是她见过的最多的眼泪,沉默的眼泪。
它们珍贵得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定的庇护所,方芝一旦住了进去,就再也看不起别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