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
下车的一瞬间像是进入到了高温的烘焙炉。
助理伸出脑袋问她:“姐,我大概几点过来?”
方知著的薄纱裙摆有点长,她提着裙子小心地穿过周医生的小花园:“不用过来了,晚上片场见。”
周医生家的房门已经打开,方知著进门的时候他正打开冰箱:“冰淇淋?”
方知著摇了摇头。
周医生笑起来:“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要冰淇淋吃,我就总记得你爱吃。”
“那看来我当时给您留下的初印象还不错。”方知著脚步轻盈地进了诊疗室,在那张熟悉的绿色沙发上坐下。
周海珍把一杯柠檬水放到了她面前:“天气太热了。”
方知著笑着道:“临时约您,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你今天很客气。”周海珍偏了偏脑袋,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没错。”方知著也没想藏着。
她来这里,大多数时候是被经纪人催的,很少的时候是想过来坐坐,像个需要打卡完成的任务。
今天这样主动地,有问题的,有需求地过来,实在是稀奇。
但当周医生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往下说的时候,方知著靠着沙发背,嘴巴里却没能冒出来一个字。
她想了挺久,周海珍安静地陪着。
心跳有点诡异,在一个稳健却又偶尔异军突起的频率。
方知著咬了咬下唇,视线从虚无最终还是落到了对面人的身上,她笑了笑,问:“周医生,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当然。”周海珍回答她,“我和我的妻子已经在一起十五年了。”
“因为恋爱在一起的吗?”方知著问。
周海珍笑起来:“是,自由恋爱。你问这问题的样子可不像个走在流行尖端的年轻人。”
方知著不在意他把话题往她身上引的暗示,往前微微弯了弯身子,饶有兴致的模样:“可以跟我讲讲您的恋爱故事吗?”
“啊这个……”周海珍的眼睛弯了弯,眼角的纹路尽数出现,“你想听的话,可以说说。”
这天,方知著引导着周医生,说了很多自己的恋爱故事。
她听得高兴,也会跟着笑起来,虽然周医生说这都是些最俗套无聊的故事,但方知著觉得这比自己拍的爱情剧有意思多了。
谈话的最后,周医生问她:“那你呢?”
那你呢。
方知著笑了笑,答案非常清晰:“我没有。”
周医生神色讶异,也或许是不信。
方知著结束了谈话,快速地付了诊金。
周医生道:“今天这钱收的问心有愧,我一直在说自己的事。”
“不。”方知著笑得挺灿烂,“我觉得很有价值,很珍贵。”
而且很有用。
比以往的哪一次都有用。
因为方知著踏出房屋的时候,哪怕暮色低垂,也觉得心情轻轻上扬。
她有些期待。
明天就是陈念来给她拍摄的日子,这次拍摄她们沟通了一个月,方知著期待手机里跳出陈念的消息,期待点开她的语音听到她的声音,现在,期待见到她。
一想到见到她,形容词有些便变成了非常。
晚上还有工作,拍摄间隙休息的时候,方知著嘴里轻轻哼着歌。
其实一开始,对于这件事,她的心情并不是如此愉悦的。就像心里捏了一个完美的形象,并不想被现实打败。就像一颗橱窗里的糖果,到了嘴里,总会融化消失。
她好不容易找到点乐子,可以打发掉她失眠的夜晚,沉沉的噩梦,她不想失去得这么快。
但去了趟她的心理医生家里,好像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蠢蠢欲动的,未曾恋爱过的心,渴望发生点特别的事情,新鲜,刺激,可以留下痕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