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深见琉衣半阖着眼,音色软软的,宛如一戳就会流出奶油夹心的大福:“我知道了,不会叫错的。”
某只超重大猫趁机蹭上床,得寸进尺地凑近问:“那么为了弥补你之前差点认不出我的错误,让我抱抱,可以的吧?”
被药物压制的大脑其实并不能处理太复杂的信息,深见琉衣的思维在“抱抱”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潜意识判定这并不是什么危险动作。于是她想了想,慢吞吞地抬起手,躺在床上冲五条悟张开手臂。
“是这样吗?”她特地询问。
五条悟盯着她看了几秒,挫败似的捂住眼睛:“……不,算了。”
不行啊,完全受不了,摆出这副毫无防备的姿态,他差点就要压上去了——蝴蝶是很脆弱的,这么贸贸然扑过去的话,绝对会让她受伤的。
怎么这么认真呢,似乎一直以来,深见琉衣都是尽可能地去照顾别人,不让他人的期许落空。
明明被囚禁了不知道多少年,有着足够的理由去诅咒这个世界,可她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总是以温柔的面具去隔绝开其他人,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伤害一样。
好乖。
太可爱了。
正是因为如此,五条悟才对那个造成她记忆紊乱的元凶感到愤怒不已,恨不得一个茈下去,将其挫骨扬灰。
“是觉得我的头发好看吗?我知道我知道,那不如摸摸看吧?”收敛起内心血腥的想法,五条悟弯下腰去,主动将自己的头拱到深见琉衣身前,毫不脸红地提出要求,“来嘛,琉衣不是喜欢的吗?”
朦胧间,深见琉衣似乎看到一捧雪怼到了自己鼻尖,她对毛絮状的东西并没有多大兴趣,于是摇摇头,小声说:“好看不代表就要喜欢呀。”
遭到婉拒,五条悟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地问:“那你觉得五条悟好看吗?”
虽然慢了点,但不清醒的深见琉衣有问必答:“嗯。”
得到肯定回应的五条悟就快要飘起来了,他挂着兴奋到夸张的笑容,蓝瞳紧锁住面前的人,又问:“那你喜欢五条悟吗?”
这回,深见琉衣仍然很诚实:“不喜欢。”
五条悟:“……”
他捕捉到家入硝子发出“扑哧”的笑声,接着这位平静稳重的长发女性就背过身去,笑得双肩发抖。
几秒过后,五条悟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等等,不喜欢——是我理解的那个不喜欢吗,是讨厌的意思吗?”
这是深见琉衣第一次在他面前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喜好,以往就算他再怎么过分,琉衣也不会表现出厌烦,因此他一直以为,正常状态下的深见琉衣,对他的好感值起码可以达到普通朋友的界限上。
不会吧,不至于吧?!
一激动,他的脑袋就继续往前伸,发丝不可避免地扫在深见琉衣的眉梢、侧脸、鼻翼上,弄得她不是太舒服,于是她本能往后一仰,躲开了五条悟无意识的“突袭”。
“也不是讨厌……”深见琉衣的意识慢慢被拉进睡意的深渊,可耳边接收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她还是嘟哝着回答,“硬要说的话,就跟对待房间里昂贵的摆件差不多吧。因为很贵重,不能随意触碰,也没有资格丢弃,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敬而远之。”
五条悟的脸色早就不能看了。
摆件……搞什么啊,结果到了现在,他连在琉衣眼中当人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家入硝子已经忍不住开始捶墙了。
深呼一口气,最强咒术师拿出平生最大的耐心,将自己内心的不满抚平,挤出一个勉强不算吓人的笑容,问:“这样的话,琉衣会喜欢什么类型呢?”
他先记下来,能改就改改,不能的话……就把符合条件的人选全部排除在外,这总行了吧?
深见琉衣突然觉得有点冷,便将身上滑落的被子抱紧了些,她这时已经是嘴巴本能在动了,说话几乎不过脑:“类型吗,性格温和,作风正派,还有……”
五条悟咬牙:“还有?!”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如果是长相普通的正常人,就更好了。”
五条悟:“……”
家入硝子:“……噗。”
不行了,她笑不过来了,这上面三点,五条悟这家伙一条都不沾边。最绝的是最后一条,长相普通简直就是正中死穴——用歌姬的话来说,“五条唯独只剩下那张脸这一个优点了”,谁能想到还会有被人剔除出择偶条件的一天?
回头她一定得说给歌姬听,大家共享快乐。
“为什么?”半晌之后,五条悟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他也不管这种时候是不是保持距离会比较好了,整个人缠了上去,将深见琉衣搂住,枕在人家瘦弱的肩膀上,雪白的发丝垂落,遮掩了那双天空之瞳里的神色。
“为什么——要跟五条悟反着来?”他这么问,一派理直气壮。
从不反思是否自己不够好,而是归根于对方眼光不行——最强咒术师,一如既往的自信人。
五条悟很重,深见琉衣被他这么一压,一瞬间的喘不过气,但手脚都被困在了他怀里,琉衣根本没有挣扎的空间,因此茫然了几秒,就乖乖地不动了。
好暖和……
被半强迫地依靠在结实的胸膛上,热度源源不断传导至自己的肌肤上,睡意以加倍的速度涌上来,深见琉衣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要避嫌的吧。”
五条悟:“……哈?”
深见琉衣的声音轻得快听不见:“退婚之后,就要避免再跟悟君有所牵连了,自然,喜欢的类型最好也得一眼就能区分开来……”
这什么破理由!
五条悟偏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的雪白脖颈,他磨着牙,声音恶狠狠的:“……真想就这么一口咬下去啊。”
总是说这种不动听的话,难道就不能为他想想吗,他也忍耐得很辛苦。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就……多少哄哄他不可以吗。
白色大猫委屈得要命,他揽在深见琉衣腰肢上的手臂缓缓收紧,突然换了话题:“那个侦探说,我在你现在的记忆里,还是占据着未婚夫的身份哦,没错吧?”
深见琉衣的呼吸放缓,显然已经进入半睡眠状态了,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微弱的鼻音:“……嗯。”
五条悟揉了揉她顺滑的长发,语气冷静地说:“那好,跳过那些无谓的步骤,把退婚这个选项忘掉,直接去填婚姻届吧……哇,硝子,你干什么!”
咻——
他反手一伸,稳稳地接住了家入硝子扔过来的另一个空吊瓶。
家入硝子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重归冷漠:“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脑子砸正常。”
五条悟哈哈笑着:“胡说什么呢,硝子,我各种意义上都很正常哦。”
“骗婚的家伙还在狡辩什么呢。”家入硝子理了理头发,不耐烦地赶人,“快下来,别再打扰她休息了。”
五条悟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却轻手轻脚将熟睡的深见琉衣塞回被子里,不情愿地爬下床,沉着脸说:“果然之前琉衣对我的恐惧,都是被人为强加上去的,她的潜意识根本对我不抵抗嘛,所以只要找到那个诅咒师,事情就能解决了吧?”
对此,五条悟倒是很有信心,只要有方向就好,更何况深见琉衣给出了“额头上有缝合线”这个特征,找起来难度会大大降低。
家入硝子见不得他这副尾巴都扬上天的劲头,似笑非笑地戳了一刀:“性格温和?”
五条悟:“硝子,我可是蝉联多年最受欢迎教师哟,你看全咒术界都很尊敬我吧,这还不能证明我性格好?”
那是他们打不过你,否则以你的欠揍程度,坟头草早就三米高了。
家入硝子语气凉凉:“作风正派?”
五条悟睁大双眼:“什么啊,事到如今还有人怀疑这件事吗,想要质疑的话,也得问问那些咒灵还有诅咒师他们答不答应吧?”
不,你倒是先问问京都校的乐岩寺校长,听说他被你气得不止一次差点心脏病发;还有真正能配得上这个评价的七海建人,那位严谨派人士估计会立刻跟你划清界线吧。
家入硝子冷笑一声,放出了杀手锏:“那行,你倒是长相普通一个给我看看?”
五条悟陷入了沉思。
五条悟用期盼的目光看向家入硝子,双眼闪闪发光:“硝子,拜托拜托——”
“做梦吧你,没有这种帮人整容的术式。”好歹共事多年,家入硝子立马就领会了这家伙的意图,并对此报以冷漠的目光,“快去治治你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