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并非没有见过喝醉酒的人。
他自己的酒量非常差,而且本身嗜甜,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尝起来又苦又辣的玩意,因此一向对酒精敬而远之——可当初他的两位同窗,都是非常能喝的类型。
尤其是家入硝子,五条悟到现在都还记得上学时硝子以一己之力干趴了一整个高专的男性、然后醉醺醺地把夏油杰收服的咒灵当成中意的帅哥明星大声表白的可怕模样,吓得他立马将刚倒进嘴里的三倍加糖牛奶喷了一地。
那一天,一群醉鬼群魔乱舞的混乱景象在年轻的最强咒术师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从此以后自动远离一切拼酒现场,免得让昔日噩梦重现。
但是……深见琉衣是不同的。
平时她就不多话,如果没什么事情做,可以独自在树荫下看一整天的书,所以就连喝醉的时候,她也是安安静静的。
不吵也不闹,相较于给五条悟留下心理阴影的同窗们来说,她的酒品好得出奇。
甚至假如不是深见琉衣脸颊漫上的红晕,以及凑近时隐约能嗅到的甜甜的酒香味道,她看上去还算正常。
——直到深见琉衣主动贴上来之前,五条悟都是这么想的。
穿着浴衣的女孩非常努力地踮起脚尖,因为身高不太匹配的缘故,她其实只能够到五条悟下巴的地方,但被酒精烧得浑浑噩噩的大脑基本不具备多少思考能力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凉意极大地缓解了深见琉衣的不适感。
于是她干脆半眯着眼,无意识地将侧脸贴近,一下一下地轻蹭。
“好凉……”深见琉衣完全没发现,被她当作降温剂蹭着的人全身都僵硬了,勉强撑开酸涩的眼皮,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白发男人,在心中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地感叹道,“真的有这么大的冰块啊……”
“冰块”本人沉默着,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很是上道地将腰弯得更低,好让深见琉衣能更方便地把自己送上门来,不需要踮着脚这么费劲。
这一贴心举动果然令深见琉衣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现在两人是面对面,高度平行,她干脆将双手挂在五条悟的脖子上,把滚烫绯红的脸颊完全贴了上去。
脑子不清醒的后果,就是她下意识吐露出了奇怪的话:“……你会很快就融化吗?”
语气中是煞有其事的真切担忧,令五条悟愣了愣,接着便忍不住笑出声。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大概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吧。”深见琉衣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声线不知为何有点嘶哑,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呼出的气息带着不亚于酒精灼烧的热度,拂过耳垂,令她情不自禁缩了缩。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但她的脑海里一片浆糊,怎么也没法准确说出那个名字。
深见琉衣眨了眨眼,自己都没意识到微红的眼角处被逼出了一点泪水,只是懵懂地顺着五条悟的话,着急地询问:“那怎么办?”
有些问题是不应该轻易说出口的,尤其当提问的对象性格糟糕、行为恶劣,最擅长抓住别人的漏洞顺杆爬的时候——可惜如今的深见琉衣理智值已经被酒精给蒸发掉了。
五条悟对深见琉衣轻手轻脚的动作极其不满,于是在听见她的话后,干脆自己动手,反过来蹭了回去。
“再贴近一点就好了哦~”最强咒术师毫无愧疚之意地哄骗着,一米九的白色大猫硬生生将自己塞进深见琉衣可以接纳的范围里,眯起那双钻蓝眸子,不客气地借着这个机会用脸将能蹭的地方蹭了个遍。
光洁的额头、睫毛不停颤抖的眼睑、小巧的鼻梁、柔软的脸颊……然后是嫣红的、残留着酒香的唇瓣。
深见琉衣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唇上擦过,一闪即逝,像是被羽毛轻轻碰了一下。
然后就又听到嘀嘀咕咕的声音。
“哎,琉衣喝的是甜口酒吗?不太可能吧,酒会比喜久福更甜什么的……”说话间,雪白毛发在深见琉衣脸上蹭来蹭去,然后又移动到了脖颈处。
深见琉衣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推拒着:“不要,好热……”
脖子上本就附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这颗毛茸茸的脑袋一挨过来,就像是裹了一层厚围巾似的,更是热得受不了了。
“没关系没关系,别着急嘛,这就帮你降温。”五条悟偏过头,侧脸贴近深见琉衣的颈窝,一手安抚性地顺着她灰紫色的长发,轻笑,“这样好一点了吗?”
深见琉衣挣扎的力度顿时减弱,轻轻嗯了一声。
……听话过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