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儿却也听说了这件事,这天她正在屋内摆弄那几根做女红的针,说来奇怪,她的手拿针去戳人的时候,委实地干净利落,但是叫她刺绣的话,却开始东摇西摆,一样成形的东西也绣不出来。
二姑娘白蕙觉着奇怪,便笑道:“当初妹妹的女红可是数一数二极精致难得的,虽然不常做,但一做就能把别人的都比下去。怎么今儿竟不会了呢。”
金钗儿摸摸头:“是吗?姐姐不是信口夸我的吧?”
白蕙忙道:“哪里,我记得你有一次给老太太做了一个抹额,精致的了不得,老太太爱不释手,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戴,还向人夸耀是你做的。后来……”
后来金钗儿失了踪,老太太睹物思人,每次看到那个抹额都要哭上一阵子,所以丫头们就偷偷地给藏起来,这才不戴了。
白蕙不便说这个,只笑道:“妹妹若不信,我找一找,你的绣品别人那里似乎也该有的。你看了就知道多好。”
金钗儿听了后,又是感慨又觉惭愧,心想:“原来我先前也还有点好处?”
这几天她想到所见所听,包括慕容凤枕那一幕,简直五内俱焚,刺心异常。
如今听见这个,却只能聊以□□,毕竟倘若她曾杀过猫儿、甚至杀过人,且还跟坏男人有苟且,这么五毒俱全的,一点刺绣功夫算得了什么?
坏人就是坏人,这叫做瑜不掩瑕。
白蕙见她兴致不高,不知她为何心事重重。突然三姑娘白锦从外头来,笑着道:“门外舍米舍面呢,听说来了好些人,热闹极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白蕙忙劝道:“这个热闹还是别去凑,抛头露面的不成个体统。叫老太太跟太太知道了要骂的。”
“你就是胆小,”白锦拉住金钗儿,撺掇道:“姐姐,咱们去吧,外头的人可都是为了你来的。你若也怕抛头露面,咱们从侧角门出去看看就罢了,保管无人知道。”
金钗儿心里发闷,也正想出去透透气,但听白蕙说老太太会不喜欢,于是便道:“我懒怠动,还是不去了。”
白锦努努嘴,似觉着扫兴,便哼道:“你们不去我去。”
二姑娘见状怕她惹事,忙起身要去拦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竟走了。
金钗儿看他们都去了,便问丫头:“大爷可在府里?”
画阁道:“今日要放米舍面,昨儿老太太特意叮嘱,让大爷也在外头看着点呢,毕竟这是因为姑娘而发的愿心。”
金钗儿听说白梼也在,心里却一动,便跳下地往外走去。
新燕正在教导小丫头,见她往外走,急忙跟了上去。
白府大门口,十六个家丁分做两列,一面是放馍馍的,一面却是放的米,门前已经排了两列长龙,绵延出了街口。
人虽多,却并不出乱子,极有秩序的。原来今日来领米面的也都知道白梼才打了胜仗,这是个为国为民的大将军,如今又做这样的好事,所以大家齐心一致地并不拥挤混乱。
白梼因为得了祖母的叮嘱,也在门口站了会儿,见无事正要走,突然间听到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声:“馍馍跟米都要没了!大家快抢啊!”
众人本是安安静静的,听了这句未免有些慌张,尤其那等了半天的,顿时便跑上前,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白府的小厮们没料到会如此,忙高声道:“不要乱,馒头尽够了……”但现场人声鼎沸,早乱成一团,谁还听他的。
门口处白梼眉头一皱,双眸冷冷地从人群中瞥过。
正在这时,眼前一道白光掠过,竟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直直地向着白梼胸□□来!
白梼稳稳地站在原处动也不动,脸色都没变分毫。
耳畔却听到有个急切的声音叫道:“大哥小心!”
他的目光往旁边轻轻扫过去,正瞧见那道小小的身影,不顾一切向着自己这边冲来!
虽然是惊鸿一瞥,他仍能看清金钗儿脸上那惊慌焦急的表情。
这真情流露的小脸,让白梼心头微微一震。
与此同时,那白光已经到了他的眼底。
生死就在一瞬间,白梼抬手翻掌,掌心吐力。
不见他如何动作,那即将取他性命的白光竟突然间调转了方向,向着人群中飞去!
“啊”地一声惨叫从人群里发出,将嘈杂的叫嚷声都压下去了,乱如一锅粥的现场也随之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