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凤枕笑道:“我是闲人,不如大表哥是要人嘛。大表哥是人人爱,我是万人嫌,只有老太太才肯多待见我几分,我少不得多往老太太这里跑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张老夫人笑道:“可是胡说,谁敢嫌你,难道你很不如太素?叫我说,太素好是好,就是太寡言内向了,有时候叫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要学学你的随和就好了。”
慕容凤枕说自己是“万人嫌”的时候,故意看了眼金钗儿。
金钗儿虽不晓得他暗中下药的事情,但因遭遇的那些事,确实也并不喜欢凤枕,见他进来,便把头扭开,一眼不看他。
听到老夫人如今把白梼跟凤枕比较,金钗儿才忍不住道:“白大哥是老实的君子,就怕有的人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指不定想什么呢。”
这话直接是打凤枕的脸,在场众人当然听的出来。
众人都愣住,满堂寂静。
还是凤枕反应最快,他装模作样地叹道:“老太太您看,这儿现成的一个嫌我的人呢。”
张老夫人便也笑了起来,她抱住金钗儿道:“是我一时疏忽,不该当着钗儿说太素如何,就这么着急就要护着他了?”
金钗儿只顾要褒贬凤枕,没想到老太太竟这么说,一时臊红了脸。
老太太却又看着凤枕道:“……不过,别人嫌你我不答应,钗儿说你两句,你可要受着,毕竟她年纪虽小,将来可是你的嫂子,你自然要听她的话,不可冒犯她。”
凤枕先前听老太太说金钗儿护夫,眼神里莫名透出几分默然,听到这里却眼珠一转,笑道:“您老人家放心,既然是我的长辈,我自然不敢缺了礼数的。”
老太太笑道:“这话很是。”
金钗儿见凤枕在人堆里游刃有余,且又不肯离开。她便找了个借口先告退了。
带了新燕正要回后宅,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金姑娘!”
金钗儿才回头,却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见走到跟前。
新燕诧异道:“你哪里进来的?”
冷不防那小厮不声不响,只是将背在腰后的手抽回。
新燕惊呼了声,原来小厮手中握着一把柴刀。
只是还没来得及询问,小厮已然挥刀恶狠狠地向着金钗儿扑过来。
事出突然,新燕虽然害怕,却还是挺身挡住:“姑娘快跑!”
金钗儿在新燕身后,本能轻易逃走的,何况这小厮显然冲她来的,不会为难新燕。
可是新燕竟然不肯闪避反而挡在她身前,自己若跑了,那丫头只怕便受池鱼之殃。
眼见那把刀即将落下,金钗儿奋力将新燕一推,丫鬟踉跄往旁边倒过去。
金钗儿则下意识往袖子上一摸,却摸了个空!
原来她今日换了新衣裳,所以并没有带针。
正暗暗叫苦准备硬抗,就听到有个声音道:“住手!”
那人来的快且及时,他的身形又比金钗儿高大,抬臂一挡,抵住小厮的胳膊,同时又用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将他手腕一捏,轻而易举地把那把柴刀夺了过来!
仓促中金钗儿抬头,正看到慕容凤枕微冷的眸子,正盯着前方的人。
那小厮即将得手又被拦住,且失去凶器,却并不后退,反而又冲上来:“你给云娘偿命!”
慕容凤枕道:“不知死活!”
小厮不会武功,只仗着蛮力乱打乱挥,其实若不是他突然袭击来的太快,金钗儿又为护着新燕失了先机,连她自己也能对付,何况是慕容凤枕这等身手出众之人。
只见凤枕不费吹灰之力,左格右挡之余,瞅准空隙,长腿抬起一脚踹出,正中小厮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跌在地上。
小厮嘴角渗出血来,却仍试图起身,双眼恨恨地盯着金钗儿:“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金钗儿愣住了。按照她的经验她知道,这指定又是个跟她“昔日”有仇的,而且看这要杀人的架势,以及“偿命”之语,恐怕还是人命官司。
虽然因为守宫砂的事情,让她觉着那些传言未必都是真。可是见有人这么真心实意地痛恨自己,她仍是有些止不住的难过跟愧疚。
与此同时慕容凤枕却也看着她。
他瞧出金钗儿脸上的难过负疚之色,刚才她明明可以先逃开,却为了保护那丫鬟而将自己置于险境。
如果是别的事情,或者可以是装出来的,毕竟先前曾见识过那位“金钗儿”高明的演技。
但这生死攸关间的反应自然是最真实无法伪装的。
不能否认,眼前这个女孩儿,跟先前那个……简直是天壤之别。
然而她竟为了她没做过的那些事而负疚难过,就如同当初他没发现真相之时,把她当作昔日那人,也曾想肆意欺压。
凤枕一向无心,更加不晓得愧疚为何物。
但现在看着被无故指责的金钗儿,他突然觉着自己先前做的事,确实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