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小丫鬟给杀死,惨叫声传了出去,便有人循声而来。
耳畔嘈杂声响如潮水而至,金钗儿却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置信自己竟真的杀了一个人!
奇怪的是,在动手之前她丝毫犹豫都没有,就仿佛天经地义,习以为常。
如果凑近那尸首细看,就能发现那股簪子是直接将杀手的颈间大脉戳穿了……那么细的血管,她只看了一眼,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这大概是完全出自于身体的本能,就像是万里高空上的鹰隼能够准确地捕捉到地面上的猎物。
就在身后众人受惊而来,金钗儿恍然出神之际,有道身影抢先一步来到她身后。
来者正是白梼。
白梼早在进来的时候就看清了现场的情形,望见金钗儿手握钗子,凛然而立。
那背影看着不似平日一样纤巧娇丽,却透出几分凛肃的冷意,而地上两具尸首之外,白蕙也直挺挺地躺着,简直惊心。
但来不及多想,在他身后已经又有人到了,却不能让那些人看到金钗儿杀人!
当即他毫不犹豫,一把攥住金钗儿的手,要将她的钗子拿过去。
金钗儿正在心神不属的时候,察觉手给握住猛然一惊!本能地竟要挣扎,或者反击。
幸而白梼已经看到她恍惚变化的眼神,忙低声喝道:“钗儿,是白大哥!”
就在金钗儿发怔的瞬间,白梼把那钗子夺了过去,回手笼在袖中,同时将她护入怀内:“别怕!”
与此同时身后果然传来了惊呼之声,竟是跟随老太太那边两个仆妇跟新燕,正是出来找金钗儿的,猛地看到这样场景,两个女人吓得大叫。
白梼却面不改色地回头道:“都不必慌张!别惊动了老太太!”
其中正有人想回去报信,闻言急忙止住脚步。
白梼沉声说道:“这仍是冲我来的贼人,意欲对我不利,但已经给我杀了。这件事我自会料理。老太太跟太太那边,不许你们透出一声去!若是惊了他们两位,我唯你们是问!”
那两人战战兢兢,急忙躬身答应了。
白梼又吩咐他们过来把地上的白蕙搀扶起身,两人看二姑娘只是给吓得昏死过去,才松了口气,赶紧扶着到旁边的佛堂里,忙狠掐她的人中。
白梼见新燕也脸色泛白的,便对她使了个眼色。
新燕会意,忙跟着进到佛堂之中。
过不多时,白蕙悠悠地醒了过来,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正在色变惊呼之际,新燕早挡住白蕙,又温声好气地说道:“姑娘别慌,已经没事儿了,这些是冲着大爷来的坏人,已经给大爷除掉了。当务之急是千万别吵嚷,万一惊吓到老太太跟太太,岂不罪过?”
白蕙是个心性单纯的,之前吓得发昏,此刻回过神来,忙点头:“是是,千万不能惊扰到老太太跟太太,横竖有大哥处置就是了。”
这会子外头,寺院内的几个僧人也闻讯赶来,其中还有跟随白梼的人。
不必白梼出面,他的心腹便跟僧人一番交接,当下先把尸首都遮盖了,悄悄地先运到后院,等到老太太跟太太回府之后再行带走,免得打人的眼。
本来会闹得天翻地覆的一场大事,在白梼的运筹之下,竟风平浪静,无声无息。
只有三姑娘白锦看着白蕙脸色不对,便问:“姐姐怎么了?不说是去找钗儿姐姐的?她人呢?”
白蕙支吾道:“大哥突然来了……大概有话跟她说,便带她去了。”
三姑娘本来很是机警,可听白蕙这么说,又看她如此神色,便疑心白梼跟金钗儿大概不知在做什么,却给白蕙撞破了。
毕竟对于之前那位金钗儿的真正为人,三姑娘其实是有些知情的,只没想到白梼居然也会给她迷的忘乎所以,竟在这寺庙里有什么不成?
当下抿了抿嘴,悄悄地跟白蕙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就慌得这样。”
白蕙哪里知道她的心思想到别处去了,闻言茫然,却也不敢问她是何意。
因为之前也曾有人来刺杀白梼,故而白梼的说辞无懈可击,白蕙深信不疑,反而帮他在老太太跟前打掩护。
加上那两个仆妇也说金姑娘跟大爷在一处……老太太便不说什么了,反而笑眯眯道:“今儿是来还愿,也是菩萨庇佑才给太素找回媳妇来,让他们两个也去拜拜菩萨倒好。再让菩萨多保佑些他们以后平安顺遂的就更好了!”
慕容夫人虽对白梼擅自把金钗儿不知带到哪里去的行为颇有微词,但既然老太太都发话了,她自然不便再说什么。
太素之所以并没有叫金钗儿回来,是因为知道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带着她到了僻静的厢房之中,叫僧人送了一盏定神茶,金钗儿总算是恢复了原先的清明。
“白大哥,我……”她捧着茶杯,仰头望着白梼,迟疑着:“我杀了……”
话未说完,白梼的长指便轻轻地挡在了她的唇上:“嘘。”
金钗儿眨了眨眼,却也知道他不想让自己说出来,于是道:“白大哥,我……我不知道我为何会那么做,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看看自己的小手,满面疑惑地说:“只是那个人,无缘无故的跑出来杀人,他还说、是奉命……”
白梼不等她将心中的猜疑说完便道:“这都怪我。”
“什么?”
白梼微笑道:“还记得先前有人想刺杀我的事吗?这都是我连累了你……那些人因为无法对我下手,所以才改换了目标。毕竟、他们都知道你将是我的夫人。”
金钗儿双眼微睁,虽然觉着意外,但到底也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原来他们不是冲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