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儿只觉着浑身的血都好像在鼓噪,正要闯入,冷不防一道人影如风而至,将她拦腰一抱。
她下意识地反手要刺,但鼻端已经先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钗儿生生地止住手势,她睁大双眼看向面前之人,玉面朱唇,剑眉星眸,正是白梼!
她正要开口,白梼却向着她轻轻一摇头。
钗儿勉强咬住唇,与此同时,白梼将她打横抱起,身形起落,刹那间消失无踪。
此处本是冯英议事之所,他手底下人尽皆知,而宫中闲杂人等也都不敢擅入。
只是冯公公甚是警觉,问了这声后,他身旁的那人霍然起身走向门口,往外张望之时,却见空空无人。
却有个冯英身旁的小太监,因仿佛听见他叫人,便匆匆走了来听命。
而冯英也跟着走到门边,跟那人面面相觑,那人笑道:“老冯,你是不是听错了?”
冯公公问那小太监:“没见着有人过来吗?”
“回公公,”小太监很是惶恐:“奴婢一直都在廊下站着,不曾见有人来。”
冯太监闻言,琢磨了片刻:“许是一时听差了。”
两人说到这儿,他身旁的那内侍道:“是了,我来了半晌,也该回去了。倒要先跟娘娘告诉这个好消息。”
冯英犹豫道:“这么快要告诉皇后娘娘?要不要等到十拿九稳后再说?”
太监却笑道:“这还有什么差错么?一来这是好事,早说娘娘也早高兴,二来,真要办成此事当然也缺不了娘娘助力。”
冯公公一想,果然是这个理,便点头道:“那就有劳王公公了。”
王太监意味深长地:“不必客气,三爷这般能干,将来在娘娘跟太子跟前,只怕还要您多提携呢。”
这边两人寒暄片刻,冯英亲自往外送了几步,王公公道:“不必远送,叫人看见反而不好。”
于是辞别冯英,自己带了小太监匆匆而去。
冯英目送他离开,想了想,回头又唤了两个内侍来,道:“今儿有没有闲杂人等来过?”
内侍们面面相觑,都摇头道:“回公公,没有外人。”
冯英点点头,面上却仍是疑云不散,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今儿威远伯跟夫人进宫,这会儿到哪了?”
内侍们正欲去打听,却又有一名手下从外而来,上前道:“公公,刚才奴婢看到威远伯携夫人正欲出宫。”
冯英听到这个,才略松了口气。
他身边的几个内侍随行身后,其中一人道:“三爷,皇后娘娘怎么突然宣见威远伯夫人?奴婢还听闻娘娘赏赐了不少东西呢。”
冯英淡淡道:“威远伯是国之功臣,将来还少不得靠他平疆拓土,赏赐点东西又算什么?”
别人不晓得皇后的心意,只以为皇家恩深,但冯英怎会不知?
如今本朝边境,北边初定,而西南却也正蠢蠢欲动,兵部如今正在挑选良将,倘若找不出别人,恐怕还是要把白梼调过去。
皇后这是为了太子殿下在笼络将才,自然要给威远伯面子。
只不过冯公公虽心知肚明,但这件事对他而言,却不算是一件喜事。
毕竟他也有心病。
本来以为金钗儿是掌中之雀,没想到偏飞了出去,如今更是飞出了自己的掌控。
再加上十四的事……按照那个丫头的性子,倘若知晓,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只是凭着金钗儿一人之力,冯英未必把她放在眼里。
但如今她可是回到了白梼身边,而白太素显然对她是极为疼爱,而太素为人,却是连冯英都忌惮三分的。
故而冯英如今更担心有朝一日金钗儿会跟自己反目,那白梼当然会帮着她。
如果白梼再在皇后跟太子面前势大,谁知道他的吉凶呢?
冯公公是个深有自知之明的人,将心比心,假如他是未来的皇帝,一个能平定江海的将军跟一名宦官孰轻孰重,简直想也不用想。
除非……那未来的皇帝是个“昏君”。
虽然冯公公觉着太子殿下确实不那么英明,但也未必就昏头到那种地步。
故而他很不敢掉以轻心,生恐养虎为患。
幸亏如今正有个现成的好机会,做的好的话,或者可以让他一石二鸟,顺理成章地除去心腹大患。
原来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位,正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太监王公公,而冯英刚才便跟姓王的说了一件至关紧要的机密大事。
王公公口中的那个“她”,不是别人,正是在齐王府的金凤儿。
原来就在昨儿,金凤儿让蕊儿秘密地传了一个消息出来,原来齐王竟在城中的某处宅邸偷偷运藏了数以千记的铠甲跟兵器,准备等到冬至来临之前,动手造反,拿下太子逼宫皇帝。
冯公公一听之后立刻紧张起来,他当然不是轻信之人,但一来金凤儿先前所报的十四之事,已然是真,也正因她私下报信才将那叛徒捉了回来,可见她之忠心。
二来,冯公公得到消息后,他便即刻让金凤儿再仔细查探藏铠甲兵器的地点在何处,毕竟这种涉及皇室之人的要命大案,至少要有赃物才能让人信服。
虽然给金凤儿下了令,但冯英也没闲着,派出东厂之人暗中调查可疑的宅邸,只是不许打草惊蛇。
在焦灼的等候中,次日蕊儿终于又送了消息出来,原来东西藏在西城的一处民宅之中。
冯英立即吩咐十二带了两人亲自前往查探,十二的轻功无人能及,自然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