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未必,也许威远伯早就知晓了,不过他未必在意吧?毕竟他好像也很护着钗儿姐姐,还有……”金凤儿红着眼带着泪,带着几分哭腔:“那次我偷偷出王府,就是想跟钗儿姐姐见一面,说说体己的话,谁知她一看见我就对我动了手……我不知她为什么会那么恨我,若不是命大,早给她杀了。”
“这可奇了,她为何要杀你?”
“起初我也不知道,后来猜测,她应该是嫉妒臣妾。”
“嫉妒?”
“是啊,毕竟臣妾在您的身边,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如果我不回京,自然这位子是她的……”
太子想了想,笑道:“这个,嫁给威远伯也不算委屈了她吧。”
“臣妾正是这么说的,可钗儿姐姐反而觉着我是在嘲讽她呢,”金凤儿掏出帕子擦泪,又道:“今日臣妾前脚来,她后脚就也到了……”
“然后呢?”
“当初我不过是王府侍妾,她还不忿呢,现在我是东宫良娣,她更加恼怒,觉着是我抢了她的……又或者有别的误会,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还好侍卫们在,且威远伯还知道分寸,从旁拦住了。”金凤儿趴在了李应的膝上,委屈且柔弱的:“先前可吓坏臣妾了,幸而无事。”
金凤儿这一番话,倒是基本属实的,除了她跟金钗儿两个人所作所为,天翻地覆,正好相反。
李应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是你受委屈了。”
金凤儿含泪带娇地抬头有看向李应:“殿下,臣妾不怕委屈,毕竟她还是我的姐姐,我希望等误会解开就好了,毕竟她如今也是威远伯的夫人了,太子器重威远伯,我也不能得罪,就算她以后还为难我……于情于理,臣妾也只是退让罢了。”
这几句以退为进,在太子跟前显得甚是贤惠且娇怯,实则大有挑拨离间之意,这本是她的拿手好戏。
“凤儿果然识大体,善解人意,”李应连连感慨,又道:“却让孤又舍不得你了。”
金凤儿见李应立刻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中窃喜,突然听了这句才有些意外:“殿下说什么、舍不得?”
太子望着她道:“你知道的,太子妃这两天病倒了,有许多人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孤才被册立不久,更不能有什么‘宠妾灭妻’的流言……”
金凤儿的脸色慢慢变了,狐疑地仰望着:“殿下你、您的意思是?”
太子微笑说道:“凤儿既然这般识大体,善解人意,当然该清楚孤现在的处境,此时不比先前当闲王的时候了,至少要等太子妃病情好转、让流言杜绝对么?所以在此之前,你且先在东厂这边儿住上几日吧。”
听到最后一句,金凤儿的脸刷地白了,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是什么,她脱口问:“你说什么?住在东厂?”
这句话对她而言,简直像是给人一把从云端推下,直坠泥沼,摔得太急太狠,反而不敢置信。
太子的表情却开始微妙的淡然了,但他却笑看着金凤儿道:“怎么了,凤儿不会不愿意吧?”
“太子!”金凤儿几乎站起身来,而身体已经开始发僵:“您真的要把我留在东厂吗?”
“你若不想留在这儿,执意要回去的话也成,”李应淡淡地说道:“只是回了东宫只怕更对你不利,太子妃家里可一直吵嚷,说是你把她气病了……你回去还有好吗?孤也是为了你着想。”
“可是……”
“你放心,”不等金凤儿开口,太子仿佛语重心长地:“毕竟你跟威远伯的夫人是孪生姐妹,有这层关系在,回头让威远伯夫人在太子妃面前求个情,走个过场,太子妃那边知道了你们是亲戚相关,自然不会过于为难,仍旧让你回去的。”
金凤儿睁大了双眼:什么?难道她能不能回东宫,还得看金钗儿的情面?
她的心嗵嗵乱跳,是惊怒,是愤恨,她知道钗儿恨不得杀自己后快,怎么会去给她出面说情?
但相比较这个,太子李应现在的态度,才更让她惊心!
明明疼她疼的如珠如玉,如胶似漆,怎么突然间竟让她留在东厂?!
她几乎拿不准太子的那番说辞到底是真心为她好,还是假意敷衍!
如果是前者,至多说太子蠢了点,还可以接受。
但要是敷衍而已……那、那……
她只觉着天晕地旋,此刻,竟体会到钗儿先前在监牢里的那种怒极攻心的感觉!
偏在金凤儿无法言语的时候,太子淡淡问底下人:“孤知道孙公公只是名义上统管东厂,这儿实际是谁主事呢?”
太监出外,不多时有个人走了进来,跪地道:“参见太子殿下,回殿下,本来东厂的掌事本该是韩千户,最近他正出外差,故而是卑职暂时管辖。”
这人油头粉面,相貌阴柔,眼神狠,竟正是十二。
金凤儿听见他的声音,毛骨悚然,她刚才可才耍了威风掌掴了十二的,难道这么快就要风水轮流转?这若留下来她还能活吗?
一念至此她不由死死地抓住了李应的袍子,颤声道:“殿下!殿下我不能在这儿!”
眼泪从她的眼中冒了出来,这次可不是演戏,而是发自内心的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