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伤烧伤还有钝器击打留下的痕迹,受害者的尸体照片摊在桌子上,用最直白的方式展示着暴力残酷的本质。
这里的受害者足有十人,年纪最大的是名年逾古稀的老人,而最小的一个甚至还没有初中毕业,当地警方也是在拿到上次的监控后,根据几个少男少女的活动范围顺藤摸瓜,才将州内其他几桩案子跟这里的联系到了一起,以察觉这极可能是团伙连环杀人作案又牵涉到变种人,他们这才层层上报递到了神盾局的桌子上。而那之后为了比对尸检,把其他几个城镇的几具尸体调运到这里,他们也颇费了几日功夫。
“从受害人尸体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施虐者至少有三人,而且其中一名有明显的的犯罪升级现象……”
瑞德飞快地将照片分为三摞,推在了桌子中央。他垂下的眼睫轻轻发颤,搓动着微微颤抖的手指掩住了口唇,以至于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这样也很好地掩盖了他此刻真实的情绪。瑞德一点儿也不想让人看出来自己这个久经“沙场”的警员居然在畏惧这些暴力画面,但刚刚亲身遭受了一场从精神到□□的折磨。他实在很难抽离出对受害者的代入感。
“这些照片我们先带走,”阿尔林上前不紧不慢地把那些证据收进了纸袋,“方便的话麻烦先带我们去看看尸首,至少在那个女孩儿的证词出来前,我们或许可以先把‘凶器’的种类区分出来,顺便获取些其他有用的线索。”
阿尔林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当地的法医菜到连基本的伤痕学都不过关,而是这些尸体上遭受的迫害大多可能来自变种人的变种能力。在举证环节中,凶器无疑是重要的一环,他们必须明确制造出这些伤口的“凶器”究竟是器具还是变种能力,当然,鉴于变种能力的特殊性,一旦确认没有器具伤他们难以取得凶器作为证据,对这几名变种少年的起诉将变得更加艰难——之前的监控只拍到他们离开的画面,却不能证实他们确实参与了行凶,如果少年们坚持自己只是非法闯入,警方无疑将很被动。
出于时效的考虑,阿尔林在最近遇害的那具尸体上花费的时间最多,那是名正当壮年的白人男子,看上去平时的生活相当养尊处优。
“怎么样?”瑞德在阿尔林耳边轻声问,一旁陪同他们的警官则站在门边目不斜视,他显然知道他们身份的特殊性,秉承着不该知道的别问的原则,眼观鼻鼻观心地表现得格外没有存在感。
“那几个孩子都动手了,”阿尔林说,就这手下的尸体将一道道伤痕指给瑞德看,“烧伤和割伤都是变种能力造成的,造成这个伤口的是一把生锈的撬棍。”
“撬棍?”瑞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其他几桩案子里面没有发现这样细长的伤口,唔,共同点是都有烧伤和割伤,或许这个喜欢用钝器的嫌疑人并没有偏好的武器……阿尔林,你觉得,会不会那几个孩子并非都是变种人?”
这是一种合理的怀疑,对变种人而言,能力就是自身武力的一部分,施加暴力行为的人呢几乎不可能特别避开使用它们。
“有这个可能,”阿尔林将白布盖好,又说,“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我‘看到’现场似乎有人在旁边拍摄下了他们犯罪的全部过程。”
“现场录像?”瑞德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但警方的现场资料里没有提到过这一点,任何一桩案件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同时在心里想道:看来这桩案件抓人还不是结束。
“我们得找到这些视频,”瑞德说,“我打电话给加西亚,让她监控网上是否有这类视频上传。”
“等等,”阿尔林按住瑞德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了他,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给神盾局和复仇者办事儿,你该联系的人是罗莎莉。”
瑞德默默鼻尖,不好意思地接了过去。
近距离接触这些人类的遗骸对阿尔林来说虽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但要用手指一个一个地与那些或冰冷刺骨或腐坏破败的皮肉“亲密”接触过去,就算他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也绝不可能完全泰然处之。
“有两个孩子看上去是后加入的,”阿尔林一边借着一旁的酒精擦洗手指,一边冲远远站在一旁的警官侧了侧头,示意他过来一起听,“最小的那对双胞胎,希克斯·戴维德和姬玛·戴维德,希望我没记错他们的名字。”
“另外还有个坏消息,”他沉下脸,指了指腐烂最严重的那具尸体,“2个多月前的这具尸体,很可能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受害者。”
瑞德闻言先是皱起了眉头,这点其实在他看见那些尸体身上的伤痕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但随即他又因为阿尔林口中透露出的另一层意思不禁愣了愣神。
“但我们已经把未结案的——”那警官说道一半自己就顿住了,随即懊恼道,“我知道了,我会申请查看最近一年的失踪案。”
“如果没有线索可能还要扩大范围,”阿尔林提醒他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儿还是不肯开口对吗?我稍晚一点把这对双胞胎给你们送来,从他们身上或许能找到突破点。”
没什么是比嫌疑人自己认罪更有力的证据了,已知的四名受害人中有一对老夫妇,正是抚养双胞胎长大的戴维德夫妇——当然是他们的祖父母,这对老人为什么成为被害人他们还不得而知,那对双胞胎为什么会在自己祖父母受害后反投凶手的怀抱更是令人疑虑重重,但不管这背后藏着什么,希克斯·戴维德和姬玛·戴维德这对只有14岁的兄妹无论从心智还是经历上都会是他们最好的突破口。
“两个小孩子而已,斯科特竟然折腾了2天还没抓到,看来泽维尔的教育水平也不怎么样,”追踪对阿尔林来说简直是看家本领,因而还有心情调侃根本不在场的x教授,他嗅了嗅手上的味道觉得除了酒精外再没别的才取过一旁的毛巾,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罕见地没有对案情再发表什么见解,“斯宾塞?”
“嗯,”瑞德转动了下眼珠,轻轻附和道,“斯科特的特长恐怕不在追踪,而且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为了尽快结案我也认为你亲自跑一趟更好。”
阿尔林扬了扬眉毛,他刚才还以为瑞德又发作了没想到却换来这么一句勉强算是“恭维”的建议。
“当然,”他歪了歪头,有些自得,“今晚之前,我就把剩下的四个都送到你们的审讯室,警官。”
“四个?全部?!”完全不知道阿尔林底细的警官努着眼睛,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他将信将疑地说,“好吧,如果你坚持,我今晚会留在这里等待……”
“你不会失望的,”阿尔林自信一笑,将毛巾丢到一边,“斯宾塞,我们走,先送你回公寓。”
凶犯行为升级的危险性不言而喻,之前阿尔林说要“锻炼”斯科特的借口自然就不能用了。阿尔林不愿让瑞德一个人独处,一方面当然是怕他毒瘾发作克制不住自己屈服于药物,另一方面他也担心那几个少年犯当中某个擅长隐匿的变种人太有冒险精神,偷袭他们这个落脚地。
但阿尔林又不能直接打电话叫斯科特回来留在房子里做瑞德的全职保镖,不说本就是出来执行任务的斯科特肯定要有意见,就连瑞德自己也不可能答应这种荒谬的安排。
阿尔林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一派轻松,他不动声色地检查好两把□□,把它们都放在瑞德触手可及的地方,没再做什么多余的嘱咐,而是顺手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两个小瓶子,放在了瑞德面前。
“你——”瑞德睁圆了眼睛,充满谴责和愤怒地瞪着阿尔林。
“好东西,”阿尔林勾起了嘴角,不以为然地说,“你万一真的撑不住了,就用这个,我保证这东西对身体的伤害比市面所有的货都小很多。”
“我不会用的,”瑞德硬邦邦地说,“你可以走了。”
他自己其实也准备了一些药物,但那些东西一直都躺在他的行李箱底下,几天的坚持下来他已经相信自己可以凭意志战胜毒·瘾了,阿尔林却还要用这些玩意儿来试探自己,这让瑞德异常气愤。
阿尔林低头看着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却并没有收起那两个瓶子。
“ok,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他转过身低声咕哝了一句,“虽然我觉得他们应该没那个胆子……”
瑞德兀自气闷得脸颊都鼓了起来,根本没听见阿尔林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