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眸光中露出几分不屑和憎恶:“是任家孙少爷母族那边的人,好像是他的表姐。”
蓝莹儿故作惊讶:“表姐?”
薛娘子点头:“嗯,听闻他那表姐名叫欧阳娴心。欧阳娴心刚嫁到夫家不到半年便丧了夫,成了寡妇,后来又因与公婆不和,搬回了娘家。欧阳娴心虽是位女子,但她自小便请了师父习练武功,武功甚好。自欧阳娴心和任昌盛相好后,欧阳娴心便对任昌盛以前的女人十分凶恨,特别是那阿巧,欧阳娴心好几次都上门砸东西,还提着刀说要杀了阿巧呢!后来任昌盛都不敢上阿巧那儿了。”
蓝莹儿顺着话问:“那欧阳娴心没想过要找季香?”
薛娘子一脸鄙视的表情:“想她虽是有功夫傍身,家底子也雄厚,但也会惧怕季香的哥哥吧!季大人那样的人,就连欧阳家的家主欧阳雄都害怕,欧阳娴心定是不敢造次。不过……”
蓝莹儿:“不过什么?”
薛娘子:“不过她这人性子霸蛮,占有欲又强,明着不敢来,暗地里定也会使些手段的。”
蓝莹儿与温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相同的想法,那便是这个欧阳娴心,可以与柳月琴一样列为重点怀疑对象了。
柳月琴虽是经蓝莹儿判别说话无假,但凡事都有万一,所以不到最后,都不能脱离她的嫌疑。
接下来的假意闲聊并没有问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温宸便寻了个借口,带着蓝莹儿离开了茶肆。
马车上,不等温宸问,蓝莹儿便开口禀报:“大人,薛娘子的屋里并没有见着与小布偶相同的布料,也没有闻到那股香气。”
温宸闭目养神,不说话。
蓝莹儿犹豫了会,还是开了口:“我们接下来是去欧阳娴心那里吗?”
温宸眼帘未抬,懒懒开口:“在季家外面闹的任家那帮人里面,便有欧阳娴心。”
“啊!”
双双沉默半晌,温宸终于睁开眼,不过是一小会的闭目养神,他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之所以这般困倦,正是因为他昨夜一直在担心蓝莹儿会受风寒,一直在为柴堆添火,为她拾枯叶。
温宸见蓝莹儿一直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唇角不由得微微一弯,但依然默口不言。
蓝莹儿见他当真是疲倦了,便也将头往后一靠,闭目养起神来。
反正她无须管目的地,快到的时候,温宸自然会与她说明情况。
蓝莹儿本来只想闭目养神,谁料养着养着,竟是沉沉睡了过去,待到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头靠在温宸的肩膀上,她立时将头抬起,看着温宸:“大人?”
温宸原本是坐她对面的呀!
温宸也不解释,只说了声:“到了,下车吧!”
蓝莹儿掀开车帘下得车来,抬眼一看,到了一扇门前,门上扁额“勾阑院”。
数百年前,瓦舍勾栏最是盛行,前朝之后,因着宵禁制度,各城的瓦市便大不如前了,到了今朝,勾栏皆被指为技院。
但蓝莹儿在饭馆听客官们说起过,保泰街的勾阑院,是正儿八经的戏曲杂耍之所,里面的姑娘和小官,只卖艺不卖。身。
据名单上所写,任昌盛的相好三号,正是在这勾阑院的秦义姑娘。
秦义,昆山人,自小跟随父亲学唱昆山腔,八岁那年随父到京城时,父亲的戏班子在京城不过是随街摆台唱戏,三年后,戏班子唱出了名气,便被勾阑院的老板看中,请到了这里来唱戏。如今秦义已经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还因着嗓子好,戏也演得真,成为了勾阑院的台柱。每逢秦义的戏,都人满为患。
温宸领头带着蓝莹儿走进勾阑院,一位长得白净俊秀的少年迎了过来。
“公子,《倩女离魂》正要开场,上座还有位子。”
温宸手持玉扇,目光清冷,随着少年往二楼看台走去。
待到温宸与蓝莹儿坐好位子,少年介绍道:“客官也是来得巧,这个座位本是被任少爷给定好的,但刚好这两日任少爷大婚,他不会来,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便给俩位坐了。”
蓝莹儿看向温宸,笑道:“这还真是赶得巧!”
少年见蓝莹儿如此说,忙问:“姑娘莫不是认得任少爷?”
蓝莹儿朝小厮点头:“任昌盛吧?自然是认得的。”她目光朝着台上望了过去,台上还空无一人,但能看得清帘后人影攒动,想必是秦义在后台做着准备,“任昌盛要大婚,秦姑娘会不会难过得演不了戏呀?”
少年笑道:“才不会呢!秦义姐姐说过,她就等着任公子娶了妻,才好进任家的门做妾室。”
蓝莹儿故作一脸惊讶:“原来秦义如此通透,她于季家小姐先前认得任昌盛,她不介意任昌盛娶妻吗?”
少年道:“秦姐姐有自知之明,任公子能答应纳她为妾,这于她来说已是天大的幸事了,哪里能介意任公子娶妻。”顿了一顿,又道,“秦姐姐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