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莹儿听着常铃这骂人的话,只觉得大开眼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姑娘家可以这样骂人,不过……是真的骂得很解气。
那衙役被揣得仰翻在地,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时又过来几位衙役,皆是衣衫不整,看起来都是刚刚才起床。
他们快步过来,领前的一位看着装是捕头,他大喝一声道:“尔等狂徒,竟敢擅闯衙门,殴打衙差……”
不等常铃有所动作,陈大伍上前飞身一脚,又将那捕头揣翻在地。
那些衙役见来人不凡,皆心中一紧,各个拔剑警备起来。
这时正堂门口晃悠出来两人,却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的年纪,个子中等,头上戴着乌纱,身着青色官服,胸前鸂鶒补子,一看便是县令。只是县令的乌纱歪着,官服也没穿整齐。而县令身旁那女子披头散发,香肩微露,俏生生的脸上潮红之色还未褪去,懂男女之事之人一眼便能看出他们刚行过房事。
“是何等人,竟敢在衙门叫嚣?”
县令声音懒懒,说出的话毫无威严气势。
“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常铃虽未经过人事,但她数年来昼伏夜出于官宅,哪能看不出这等事,顿时怒极,正想亮出牙牌,手臂却被人给按住,回头一看,却是温宸。
温宸一袭紧身常服,却面露肃然之色,厉厉道:“我等奉詹事府之命前往大宁城寻访古籍,路经此地,却不料看了一出好戏。”说罢上前,将手中文书亮了出来。
县令一听是京师来人,顿时吓得身子一抖,头上乌纱歪落,慌地用手扶正戴好,又侧目令身旁小妾赶紧回避,再紧了紧腰带,拍了拍袍子,这才麻溜地上前,拿起温宸手中的文书仔细看了起来,看得最细的,便是詹事府的官印。
詹事府是专管皇上和皇子内务之事,小小县城来了皇室身边官人,县令顿时惊惧万分,忙鞠身将文书奉还,正待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温宸打断。
“我们还要赶路,县令大人赶紧升堂审案吧!”
县令忙一挥手,令众下官及衙役准备升堂审案。
甄青和文氏见这些客官竟是京师来的官人,顿时心中大喜,这相当于有皇上在为他们娘俩撑腰呀!
跟随温宸一起过来的,还有梁栋和班宣。他们俩人各一袭锦衣,虽不如温宸显得贵气,但穿得比温宸要好,亦被县令恭恭敬敬地安排坐进了大堂右侧上首位置。
有京师来人,县令不敢怠慢,在堂上听了文氏母子一番诉说后,连忙令衙役将娄向北和甄碧夫妻俩传唤了过来。
娄向北与甄碧夫妻俩虽是惊讶于家中客官是京师官家人,但他们因有遗嘱在手,所以并不恐慌,面对县令的责问,娄向北振振有词:“我岳父于六十五岁高龄续娶文氏,后文氏生了甄青,俗话说人到古稀而精绝,岳父遗嘱上说得明明白白,甄青并非他的亲生儿子,所以才将所有的家产都由我们夫妻俩来继承。”
县令道:“遗嘱可有带来?”
娄向北忙将遗嘱奉上。
县令拿着遗嘱念了出来:“甄青非我子也所有家产财务皆归女儿甄碧外人不得争夺……咦!就这么一句话,好像没问题呀!”目光移向文氏,又是一道惊堂木,“文氏,这遗书没错,甄家遗产的确是归甄碧所有,并且你与你儿子是外人,不得争夺。”
文氏忙磕头道:“大人,民妇的儿子甄青的确是民妇与甄有福所生,若民妇说谎,愿遭天打五雷轰。”
这时蓝莹儿上前,向文氏问道:“你儿子甄青可有小名?”先前听文氏诉说之时,好像听她说的儿子名字叫“青非”。
文氏忙道:“有,还是甄有福取的,叫青非,这名儿街坊邻居都知道,平日里人家也是这么叫唤。”
蓝莹儿一听便唇角弯起一抹笑意,她对县令道:“县令大人,娄老板手上的遗书没错……”
娄向北听到这里,与甄碧会心一笑,“本来就没错嘛!甄家的家产都是我们夫妻俩的。”
蓝莹儿却接着她刚才那句说道:“错的是娄老板夫妻俩将遗书的内容理解错了。”
在场人等皆脸色有变,特别是娄向北和甄碧。
蓝莹儿记性好,先前看过文氏手中的遗书,便将那句话都记全了,刚又一直在揣磨这句话的意思,这时便直接说了起来:“甄青非,我子也,所以财产皆归。女儿甄碧外人,不得争夺。”
文氏一听,一个字也没漏,只是断了句,但这意思与先前她所理解的完全不一样了,顿时心中惊喜万分,窝在心中十多年的疑惑也得以解开。
娄向北脸色大变,指着蓝莹儿骂道:“你这是瞎说。”
蓝莹儿不紧不慢地对娄向北道:“当年甄有福生下儿子甄青,知道你们夫妻俩容不下文氏母子,便给甄青取了个小名叫青非,又写下这份没有断句的遗嘱,便是要先迷惑你们,让你们先让甄青长大成人,再来衙门告状。不得不说,甄有福是个极其聪明之人。你刚说我是瞎说,你们夫妻俩若是不信,尽可让甄碧与甄青滴血认亲,看他们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甄碧自是不敢滴血认亲的,当初文氏嫁过来是十月怀胎,日子算得准准的,自不是跟外面的人所生,所以这会儿她一脸惨白之色,不知该如何辩白。
如此一来,众人也看得明明白白,甄碧是在心虚,是他们夫妻俩霸占了甄家的家产。
梁栋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握拳轻咳两声,吓得县令忙又扶了扶乌纱帽,并将惊堂木重重一敲,大声道:“现在本官判决,按照甄有福当年所写遗嘱,甄家所有家产皆归甄青所有,甄碧早年便嫁入娄家,属外人,不得与甄青争抢。限娄向北和甄碧即日起便搬离甄家,并将甄家家产悉数归还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