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招数,原来就是站在地上不动,让人打吗?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男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却发现,枪声停了下来。
一开始是几把步/枪掉在了地上。
然后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濑。
有的甚至人转身就跑,就连一直抓着自己的柚杏也惊恐地甩开了他的手臂。
“喂,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不是说好,打死魔女后,我就帮你们干掉中原中也的吗?喂,喂——!”
柚杏的手颤抖着,跪了下来,她的腿被吓软了。
“白濑,你的头……”
“我的头……”
白濑的头变得很大,很大,就像一个不停胀大的红色的气球一样。
“柚……”杏,我的头怎么了吗?
他想转头去看她,语气变得很迟缓。
转到一半的时候,气球爆炸了。
红色的,粘稠的颜料,在爆炸的那一刻,四下溅射开来。
就像是有人投了一只飞镖,把装满了颜料的气球扎破,那颜料就在画纸上炸裂开来,变成一副毫无意义的艺术品。横滨的沙滩就是那张巨大的白纸。
接着,气球一个个爆裂开来。刚才好像死寂的沙滩,又活了过来。
小木屋的窗户上,糊上了厚厚一层的颜料。幸介和克巳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气球一个个破掉的声音,他们苦涩的咽了咽口水,相互握紧了双手。
柚木霖的耳边像是围绕了很多很多的声音,系统的,黑手党的,幸介和克巳的,可是她一点都没有要倾听的欲望。
她的实验袍,又像和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变得脏兮兮的,都是血和污垢。
终于,又变成了这种,让自己讨厌的模样,又要怀着这种讨厌的心情死去,就像那么多次,在梦中悲哀的喝下紫藤花茶一样。
有一个很细小,很细小的声音仿佛在心中说,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他们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了,可以停手了。
可是她就是停不下来,身体不由她的掌控,仿佛要坠下无尽深渊,眼睛干涩的,流不下任何的眼泪。
柚木霖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碎骨的时候,一只干净的右手托住了她,正正好好的,在悬崖的最底下。
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她还算干净的头顶,又像是怜惜般的揉了揉。
是谁啊。是谁啊。她的痛苦在慢慢退潮,理智渐渐恢复。
她造成的□□,也平息了下来。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是太宰先生啊。
柚木霖清楚泪眼朦胧地看着太宰治,以这种方式和他相遇,她觉得一切都不能再糟糕。
“太宰……先生,不怕靠近我,会死吗。”
太宰治靠近她,唇边仍然笑意明显。
“求之不得呀。”
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几天不见,又变成了小流浪猫的样子,真是太让人操心了。”太宰治的身上也沾上了红色的颜料,但是他仍然笑得像个促狭鬼一样,好像是在捉迷藏的时候,在最后的那一秒钟,捉到了最后一只鬼。
柚木霖仿佛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所有的肌肉和骨骼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和她作对。
大脑在拼命的说,她太莽撞了,也太冲动了,她要怎么面对织田作,还有幸介和克巳?他们会怎么想她,一切还会像过去一样平静吗?
是她亲手毁了这一切吗?
她好想逃避这种情绪,只好什么都不想,她只好快点去睡觉,柚木霖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重,她不想想任何事情,因为思考这些残酷的事情所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她□□所承担的痛苦的万倍。
她不想去承认,自己已经完蛋了。
“太宰先生,拜托了。”
她身体一晃,倒了下去。
她没有接触到被鲜血染红了的沙子。
那是确确实实的一个怀抱。是她在清醒的时候,所难以想象的,来自太宰治的拥抱。
太宰治的身上有强生爽身粉的味道,奶香的,和他这个人素来的形象有些格格不入。那股味道很淡,却没有被血腥味所掩盖。
太宰治讨厌拥抱,但他还是没有放开霖,他抱着霖穿过染血的沙滩,走过很长很长的道路,才把她交给自己的属下。
“霖呀,你个小两面派,再也无法抵赖啦!”太宰治的笑的竟然有一丝开朗,在满目疮痍的横滨海滩上,那笑声响亮且清澈,是如此的富有生命力。
“都被我找到证据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