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林幼薇愿意嫁给他,他可以一人顶下所有的压力,迎娶她入东宫,谁若敢多言一句,便别想在皇城内呆了。
林幼薇只当宫敏之在逗弄她,闻见了一股子清香味后,便沿着那一缕花香味,缓缓地朝前走了过去,并不想理会宫敏之。
哪怕宫敏之心中不悦,她也不想像一根木头似的,在他面前杵着,做宫敏之取笑的对象。
有些事她可以忍,但有一些事,她也是忍不得的。
宫敏之望着她的背影,眸色微深,也并未生气,便跟在了林幼薇身后,笑意阑珊:“历朝历代,后宫都设都有三宫六院,我倒觉得与其设三宫六院,争来斗去不得清净,不如后宫只有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虽少了些美人相陪,却多了一分温情,夫人觉得呢?”
林幼薇原淡然地朝前走着,听了宫敏之这话,突然脚步一顿,眸底掠过了一抹诧异。
这句话分明是她尚且婚娶时,同茶茶看话本子时说的,除了茶茶以外,她再没有同任何一人说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茶茶多半早就忘光了,也不会是她告知的太子,太子又是如何得知的?若单道理像也就罢了,可他口中的话,同她当年所言竟一句不差。
宫敏之见林幼薇脚步一顿,似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深,显得有些寂寥伤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这是她曾同自己说过的话,她可是记起来什么了?
“臣……也是这般觉得的。”
林幼薇敛下了清冷的眸,只觉脑海中闪过了一幅幅画面,却如何都无法将其拼凑到一起,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
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少年的身影,却如何都忆不起他的模样。过往的记忆虽有些模糊,她却都能大概记得。可有些事,却不知是不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自己的梦境。
她以前……是不是同阿钰也说过这句话?
应当是没有的罢,她好端端的,也不会和阿钰聊起这种事。
至于宫敏之说出的这番话,多半只是巧合罢了……
林幼薇继续朝前走着,便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小亭子,亭子旁边有一处池塘,池塘内竟开满了荷花,引她过来的清香味,就是从这处传来的。
林幼薇望着满池子的荷花,双眸微动,唇角难得增了一丝笑纹:“殿下将荷花养的真好。”
她以前也见过不少荷花池,却是第一次见到,能将荷花养的这般好的,最小的荷花,竟有她两只手掌大了。
旁边的亭子里,还放了一对风筝和精致的点心,另其他精巧的小物件,还有宫敏之亲手雕刻的两个小人儿。
那两个小人儿年龄不大,一个少年一个少女相依偎在一处儿,说不出的浓浓暖意,雕的栩栩如生。
林幼薇只顾着欣赏这儿的风景,衣袂生风,鬓角的发擦过朱钗,不知何时竟缠了上去,她伸手将鬓发捋顺,原无光的眸中掠过了一抹神采,竟微歪了头,显出了几分昔日的灵动,看起来似极喜欢这处儿。
宫敏之单手负后,红衣翩若惊鸿,站在了她的身后,未曾望着风景,而是在望着她的背影,唇色有些发白。
“阿钰,等我日后有银子了,我便花钱挖一个池子,在里面种满荷花,再在旁边盖几个亭子,里面放上些风筝点心,吃饱了便去放风筝,放风筝放的累了,我便躺在亭子里看荷花。
你不是会雕小人儿吗,到时候你就雕一个你,再雕一个我,把我们两人摆在一起,放在亭子里头,就当你一直在陪着我了。”
少女眸色灵动,将一个馒头掰成了两半,低头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费劲儿的将其咽了下午,喝了一口凉水,抬眸朝着远处卖鸡腿的小店望了过去,舔了舔唇,双手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
“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不用假人陪。”
少年微蹙了眉头。
“傻子啊,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相聚虽是缘分,等缘分散了,总要分开哒!”
“不会分开的。”
少年眉头蹙的更紧了些,望向少女的眸色炽热,其中透着一丝坚定,他不知何时握住了少女的手,将其握的越发的紧,他的力气太大,少女如何都挣不开,她无奈道:“你看看你,病刚好便欺负我,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快把手给我放开!”
说着,少女将馒头放下,便使劲朝他手背上拍了几下:“放……给我放手!小心明天不教你了!”
“师父,你答应过要教我看八卦图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少年好看的眸微眯,眸底透着一丝危险,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年龄虽不大,身上的气场却是极强的,令人心中发怵。
“自是算数的,放手!”
“师父,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不能成婚,我的眼光比你的好,你不会挑人,当心一世落不得清净。”
“哎呀,我知道了!你这个臭小子,究竟谁是谁师父?你操心我的事,竟比我操心你的事都要多!”
宫敏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衣袖中的手逐渐攥紧,又很快松开,眸中含着浅笑,朝着林幼薇的背影望着,眸底透着一丝宠溺温情。
“太子殿下,若是这池塘内,再有几只燕雀掠过,便更有意境了。”
林幼薇淡淡一笑,转眸望向了宫敏之,一阵轻风刮过,将她鬓角吹的又乱了些,腰间宫绦翻飞,枯叶擦过宫绦落了下来,掉在了宫敏之的黑色长靴上,上烫的麒麟图案,似要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
宫敏之望着林幼薇,双眸有些失神,脑海中响起了一阵灵动的声音。
“阿钰,池塘内单有荷花还不够,若再有些大雁鸟雀之类的,岂不是更热闹了吗?”
那声音虚无缥缈,不知是从哪儿飘过来的,林幼薇见宫敏之不言语,也便不说话了。
她缓缓地坐在了池塘旁的石头上,望着片片荷花,清冷的眸微深,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林幼薇单手托住了腮帮子,将手肘抵在了大腿上,身子往前倾了一些,宫绦穗子便落在了地上。
宫敏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微微弯腰,将唇凑近了林幼薇耳旁,眸色邪佞,吐气如兰:“燕雀是有的,不过这会儿,它们飞到别处了。若是夫人想看,在这儿坐上半个时辰,定是能看见的。”
他的动作潇洒邪痞,声音喑哑勾人,望之甚是暖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