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这小子……”白晓德心中一暖,瞬间对眼前这萍水相逢的善良孩子好感倍增,站起身,双手拍在袁安的肩膀上,“你以后总会明白,死亡对人类来说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在死之前后悔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老东西是我虽然无儿无女,但总算挑选了一个自己喜爱的事物,为它付出了自己的一生,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此也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你又何须替我担心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还没能好好报答你就要……”袁安说着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双手,“白老爷子,你刚刚说你还有两个月时间,对吗?”
“没错,这是医生的保守估计,但你刚刚给我这一顿‘按摩’,让我觉得自己还能活个好几年。”白晓德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身体状况良好。
“这股真气的作用跟兴奋剂差不多,只是一种无害的安慰剂,对你体内的病起不到任何帮助,既然你说两个月,那我们就来做个约定。”袁安目光坚定,看着白晓德。
“什么约定?”白晓德眼前一亮。
“我和你说的那位探险家的女儿都是同一类人,就好像你说的那些玛雅人一样,都是在追求‘真相’,而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成为‘世界的守护者’……现在就算我告诉你我身上发生的一切,也只能给你留下一个更加心痒的谜题,因为我自己也半懂不懂,所以,还不如等我通过这场考试,像那些伟大的玛雅人一般掌握了‘真知’,再回到你身边,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是吗,世界的守护者,原来如此……”白晓德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长舒一口气,仿佛一瞬之间年轻了好几十岁,“事实上,在众多印第安文明的古籍和玛雅古书的记载中,都或多或少有提到过你们这类人……‘行走于黑暗,服务于光明,游离在世界之外,维护世界的安稳,清除所有的邪恶与噩梦,乃造物者之爪牙,乃人间的天使’,这是我在大学关于印第安文明研究发表论文的序言,原本我一直以为这些描述形容的是印第安文明中的某种宗教,但现在看来,我该推翻自己的论文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自己是不是属于这类人之一,但我第二任师父是,从我的观察来看,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天使,但他绝对有那个本事铲除所有的‘邪恶’啦。”袁安竖起大拇指,对柳伯牙的实力毫不怀疑。
“小鬼,你有多大的信心通过这场考试?”白晓德掏出上衣口袋的笔和便签纸,用嘴咬着笔头,看向袁安。
“有老爷子你为我加油的话,那就是百分之百。”袁安看着老爷子那副重获新生般的模样,也高兴起来。
“哈哈哈哈,可惜了我没有女儿,不然我铁定把她嫁给你……咦,等等,你觉得雯雯这个姑娘怎么样?”白晓德一边在便签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对着袁安挤眉弄眼。
“大爷,我今年好像才十八岁,别说我没这个想法,雯雯姐她整整比我大了一轮,这姐弟恋要是传出去,我堂堂七尺男儿,脸往哪儿搁?”袁安思想十分保守,耸耸肩。
“嗨,所以说你这种小孩屁也不懂,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打住打住,你要是啥都懂,怎么到现在还是个老光棍?”袁安伸出手阻止白晓德说下去。
“小兔崽子,你知道什么叫‘不能与不为’吗?老东西我有印第安文明几千年历史陪我?你有什么?”
“我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有个女朋友……”袁安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说什么呢?”白晓德盖好笔,拿着纸,递给袁安。
“没什么,这就是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袁安接过纸,看清上面的内容,是那个戴蒙村的具体位置,甚至具体到了它的经纬度坐标系。
“没错,之所以能确认是在这里,是因为戴蒙村实际上是一个多种族混合型村庄,印第安人是主流,第二多的,是华夏人。”
“……原来如此。”袁安感觉有一颗灯泡在脑门上亮起,瞬间明白了白晓德的意思。
“没错,你们的这十四个字是用中文写的吧,既然是如此严谨,挑选出世界守护者的考试,那用中文写这样西方化的句子肯定也别有用意,铁定在‘监考范围’之内……戴蒙村有华夏人,又有关于玛雅中指通天塔和恶魔山的民间传说,如果不是这里,那我也爱莫能助咯。”白晓德说着,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叶和一叠卷纸。
“诶诶诶,你怎么回事?”袁安毫不客气的用手指着白晓德,满脸恨铁不成钢。
“怎么回事?我现在有了活着的目标,我可不想被这玩意拖累我几天寿命,”白晓德笑笑将烟叶和卷纸揉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半开玩笑的说道,“抽了一辈子的烟,就这么一个爱好,临终前为你小子戒了,拜托你不要让我失望,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是当然。”袁安拱起肱二头肌,嬉皮笑脸的展示着。
“哦对了,”白晓德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从脖子上取出一个末端挂着饰品的项链,举起来递给袁安,“这是我年轻周游世界考察的时候在南美一个印第安土著部落里,被他们的大祭司赠与跟中国的‘平安符’差不多效果的吉祥物,是个纯金做的乌鸦,不贵,但意义很大,这些年我都带在身上,形影不离……如今我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留着也没用,你这次要去的地方刚好和印第安文明有关,所以你拿去,图个吉利。”
“……要是平时嘛我肯定不会收,但是现在嘛,嘿,我就当带着你的那份意志去冒险啦,回来再还给你。”袁安也不客气,接过那明显保管得很好,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金光四射的乌鸦项链,挂在脖子上。
“哎,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跟别人聊过这么多天了,你小子也是,不嫌我啰嗦吗?”白晓德拍拍袁安的背。
“开始的确想着揍你一顿逼你说出地点来着,但这不是知道你快死了吗,我吧,天性又善良又温柔,所以难过着呢。”袁安抹抹脸,假哭道。
“哈哈哈哈,臭小……咦?”白晓德话说一半,忽然紧皱眉头,眯缝着眼,指着从会议室四周排气扇中掉下来的东西,“那是什么?”
袁安回头,朝着白晓德注视的方向看去。
只看见。
窸窸窣窣,有好几十个冒着烟的椭圆物体,正源源不断的滚进会议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