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双熟悉的浅薄荷色眼瞳里,找不到他熟悉的爱意,却也没有怨恨之类的东西。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连肝一年半,玩了个长篇连续剧式的抽卡乙游,一心一意攻略一个角色,最终搞出了惨烈的be。
几年之后,官方回归开启新篇章。看着池子里氪出来的旧男人,你却已经没有了那种世俗的。
……夏油杰从来不玩乙游。所以,这种奇奇怪怪的形容,是橘町枝曾经用过的。
而此时此刻,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曾经玩过的游戏。
“……”
夏油杰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来。然后他低下头,给自己的伤口涂抹消的药水。
最让人心脏发沉的是,他其实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换成其他人,面对杀死了自己、立场敌对的前任,或许就像他曾经做过的梦,怒骂、仇恨然后以牙还牙,甚至数倍的报复回来。
就算因此诞生出诅咒,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橘町枝什么都没有做。
真的有人能把虚无的感情,放在天平的两端称量,就像称量金钱与物品的数字一样吗?
你给我一分的好,我就还给你一分的好;你给我十分的好,我就退让十分的宽容。
那么,如果被伤害了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咒术师的体质普遍不错,这种几乎贯穿血肉的伤口,此时已经有了凝血的痕迹。
但是,对疼痛的感觉都是一致的。嫩肉接触到刺激性的药物,带来强烈的刺激感,夏油杰的肌肉紧绷收缩,忍不住拧紧了眉。
橘町枝在旁边处理绷带,几乎看也不看,徒手把绷带扯成长短不一的条状。
等夏油杰抹完了药,她把第一节绷带递过去,简单地说:“先止血。”
在过去的十六年里,作为一个树都不敢爬的体能废,橘町枝在处理外伤的问题上,却相当有经验。
作为青梅竹马,太宰治是个没有事故也要制造事故的家伙。小时候还没有自杀这种“爱好”,但对受伤之类的事相当随便。
后来认识了夏油杰,最初两年还好。自从对方上了高中之后,就不断因为“外出采风”然后“意外受伤”。
要不是在维基上找到了相关认证,确认对方上的是有合法证件的私立学校,橘町枝都要去举报了。
很快,夏油杰完成了包扎。橘町枝仿佛一个996的监工头子,确定他在虎口处系完最后一个结,转身就要走。
“町枝。”
男人叫了她的名字。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橘町枝侧过脑袋,神情有些疑惑。夏油杰沉默了几秒,最后突然说:“小榎还好吗?”
橘町枝:“……”
橘町枝:“…………?”
她迷惑地看着对方,脑子里把这个发音相关的词搜索了一遍,最终一无所获:“谁?”
夏油杰愣了愣,然后眼睛睁大了一点,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抱歉,”男人说,“我是想说,那个被你带走……收养的孩子,她还好吗?”
带走?
收养?
这次,橘町枝又沉默了足足三分钟。最后凭借两人昔日的默契,以及人有多大胆的瞎蒙精神,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龙头战争的时候,那个我们在街边遇到的小女孩?”
夏油杰点点头,神情几乎有些期盼。
橘町枝:“……?”
有些时候,我只会发一个问号。并不是说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不是,等等,”她终于反应过来,“小榎,夏油榎?你居然连名字都起好了?!”
从他们捡到那个小女孩,到夏油杰那天字面意义上的驾鹤西去,一共才过去多久啊???
“不是那时候想的,”夏油杰说,语气莫名变得有些僵硬,“是那……那天之后。”
橘町枝已经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对前男友的养儿心路不感兴趣。然后她意识到关键的问题,指了指自己:“还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收养了她?”
夏油杰:“?”
橘町枝:“我才十六岁,咒高每个月只有基础生活费。这种前提下,怎么养活一个甚至不能自主吃喝的小女孩?”
最合理的逻辑,不应该是送到适合收养她的人家吗?
十七岁那年就收养了一对双胞胎,虽然双胞胎不是幼儿可以自理的夏油杰:“……”
“总之,那孩子不在我这边,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面对沉默的前男友,橘町枝说,“那本来也不是你的孩子。”
说完她愣了一下,感觉这话哪里不太对。
总之,这种理所当然给人当妈……不是,照顾人的心态,不愧是夏油杰吗?
橘町枝突然恍惚了一瞬,记忆中少年微笑的样子、端着药勺骨节清晰的手、红着脸从包里取出的卫生巾……
然后它们全部碎掉了,消散成比空气更加没有价值的东西。
只剩下一张沉默的面孔,在地狱般的惨像中问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