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町枝:“……”
如果对方问,你是町枝吗?她还能勉强装一装,比如“你居然在我的面前喊其他女人的名字(x)”。
但是,苏格兰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迟疑或者试探的因素。
他知道她是谁,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
实际上,在把人弄晕的时候,橘町枝脑子里转过的所有念头,都是怎么编一段故事让对方相信、能不能让他相信自己、又怎样不带走一丝云彩地离开。
唯独没有想到,即使她裹成这个样子,声线都换了一种,居然直接就被认出来了——
什么情况???
在橘町枝原地僵直的时候,地上的那个已经坐了起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后颈,一边真心实意地说:“力道掌握的不错。”
橘町枝:“……”
因为力道适中,苏格兰很快缓了过来。他没急着站起身,看了眼那边被摆放成艺术品的琴酒。
“……也行吧。”他低语了一句。
很快,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半成品枪械一样的东西,朝那个方向轻轻一按。
凭借超出常人的动态视力,橘町枝捕捉到一抹细细的银光。显然不是普通的子弹,而是……
“是特制的麻醉针。”苏格兰解释了一句,“组织里能混到称号的人,对于外伤击打多少都有抗性。这一针的话,就算去掉抗药性的影响,至少能让他睡上半小时。”
橘町枝看着他,最后“哦”了一声。
少女站在那里,穿着一条白惨惨的裙子。虽然脸上包着绷带,依然从肉|体到灵魂散发出我欲成仙的气息。
苏格兰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想,保持着半坐的姿势说:“你的伪装没什么问题。以我对琴酒的认识,之后好好收尾,可以把他们的目光引到其他方向上。”
“我是因为将近三年前,在东京发生过一次爆炸事故。当时有一名头上缠满绷带的好、女性,从即将爆炸的大楼上移走了炸|弹、救了一整队的防爆人员。”
橘町枝:“……”
两三年前。
这个时间跨度有点大,她一时半会儿没能想起来。
男人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她回忆。最后橘町枝啊了一声,应该是她第一次和伏黑姐弟见面的时候——
橘町枝:“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苏格兰点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橘町枝想了想,还是觉得有问题:“但是那天的话,我也没有露脸啊。”
当时情况紧急,她缠在脸上的绷带还是从五条悟那里借的,更别说其他的伪装。可对于陌生人来说,顶多能看出她是个女的。
何况那天因为电路受损,一大半的监控都没有留下影像。之后五条悟去查了查,报纸上放出来的那张宛如用门锁拍出来的图片,已经是所有监控里最清晰的一张。
苏格兰点了点头:“但是,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半个多月。”
橘町枝:“……”
这也行?
实际上,这还真的可以。
就像太宰治说过的,在“养猫”这件事上,无论苏格兰还是波本,从始至终都没放下过怀疑。
无关演技。身为公安、身为卧底、身为酒厂中的重要成员,“信任”这个词语的分量,实在太沉重、也太轻飘飘了。
那个时候,橘町枝要的也不是对方的信任,只是借此完成任务。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过去本来就毫无关系,未来也不会有交集。
应该是这样才对。
结果,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只有“绷带怪人”、或者只有名为津岛町枝的“猫咪”,苏格兰想,他们最多只能产生一点既视感,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
毕竟全世界几十亿人,比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身形相似的几率要高得多。
可惜,没有如果。
就像作为“猫”的那段时间,橘町枝喜欢穿长袖的衣裙,尤其钟爱类似和服的式样。现在想想,当时所谓的衣着喜好,是为了遮掩手臂在自然状态下的肌肉线条。
“也有一部分是猜想,”苏格兰半开玩笑地说,“总之,并没有什么超出范围的特异功能。”
橘町枝:“……”
当你说出“并没有超出范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超出范围了好嘛?
“好啦,关于过去的小故事,就先说到这里。”苏格兰说,神情严肃了起来,“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再是‘绿川唯’了,对吧?”
橘町枝点了点头。
实际上,“绿川唯”这个名字,本身也是个假名。不过和虚假的皮囊共生太久,突然抛弃它的时候,就有了一种脱掉了外套的感觉。
“那么,我会是什么人?”苏格兰语气轻松地问,“接下来去什么地方、有没有其他需要我做的事——我可以知道多少?”
免费的午餐虽然好吃。但是,它通常也是最贵的。
橘町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会儿我给你个地址,假身份什么的,需要你自己去核对。最近的一两年,要对所有现实中的亲友隐瞒情况。
“至于你什么时候能用回真正的身份,就看那个组织的情况了。”
提供给她“苏格兰被曝光卧底身份”这一信息的人,是太宰治;给出新的空白马甲的人,是五条悟。
这一长串信息,被少女一口气不打磕绊地说出来,能听出是背下来的。苏格兰忍住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橘町枝又有些犹豫地说:“那个,我有个冒昧的请求……”
苏格兰:“?”
那颗缠满绷带的脑袋垂了下去,苏格兰甚至听到她干咽口水的声音:“之后……应该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因为保密原则,你今后的新身份,我也是不会知道的,所以……”
保持着放松的坐姿,黑色短发的男人微微抬头,耐心等待着她的下文。
“本名就算了。但是,我有点想知道一个,比如朋友习惯的称呼、小名之类的……“
从他们认识以来,这几乎是橘町枝最前后矛盾、语意不清的一句话。如果没有绷带遮掩,这会儿她的脸一定是红的。
苏格兰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