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利用几方的矛盾,避免威尔斯被人救活——等待着她真正死亡的那一刻。
是谁教给他这种方法的?
又是谁告诉了他,岛上这些人各自的身份和能力?
想到自己之前“不小心”查出来的信息,太宰治的瞳孔变得幽深了起来。
橘町枝站在一棵树下,看着沙色风衣的身影走向另一头的地下室,再看看已经打出百来米外的咒灵和诅咒师。然后她捞出丑宝,从它嘴里抽出一段“双节棍”形状的咒具。
这是一件二级咒具,名字她没记住,据说是另一件特级咒具的高仿品。
这种造型特殊的咒具,对咒灵的伤害性远大于人。毕竟祓除咒灵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咒力的多少,而杀人要看刀够不够锋利。
所以……
树林之中,夏油杰和加布正在对峙。
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并不以杀死对方为目标——夏油杰想要重创加布,将他收为自己的咒灵;加布担心自己杀死诅咒师之后,会被另外的人渔翁得利。
无数疯狂生长出来的石臂,又一次差点把夏油杰挤压围拢。在被封死生路之前,一只扭曲庞大的咒灵突破坚硬的石块,裹挟着诅咒师蹿上半空。
与此同时,脚下的土地里,窜出无数长着畸形头颅的侏儒。它们张大黑洞一样的嘴唇,发出挤压爬行的声音,几乎直接把加布压在下面——千钧一发之际,土地抖动了几下,从旁边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狼吞虎咽的把这些咒灵“吃”了下去。
与一开始相比,这片树林的破坏范围,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裂口与崩断的土木如同地面的疮疤,层层叠叠的陷坑不知道是被哪一方制造出来的。
这是一场双方共同的消耗战。
如果,没有第三个人加入的话。
突然,原本正在耐心计算的加布看向某个方向,察觉到了一瞬间的异样——
树林另一头的地下室里,某个原本越来越微弱的生命,突然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了。
加布:“……”
作为这座岛诞生的人格,他无法用人类的视野“看”清每一个角落。但作为“岛”的本体,他能依靠“感知”判断环境的变化。
能切断他感知力的情况很少见。现在他能想到的,也只有……
那个名叫“太宰”的人类。
本来以为,那已经是威胁不到自己的家伙了,居然会……
这一瞬间的走神,加布作为本体的人形存在,差点被一只丑到让人睡不着觉的咒灵直接咬成两截。他在险要关头避开,脑后却传来一阵突兀敲击的钝痛——
咚!
咒具砸上后脑勺的瞬间,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脑壳粉碎一样的钝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响声,挨打的那个被直直抽飞出去,砸进了接近地面的墙体中。
周围张牙舞爪般嶙峋的乱木与石墙,诡异的同时停顿了一秒。橘町枝看也没看,顺势落在人形的坑洞旁,单手抽出另一柄长矛一样的咒具——
“当当当!”
远不止三声清脆的碰撞,被转了一百八十度的长木仓弹飞出去。其中两枚落在草地里,被扎中的草叶“滋”的一声,变成干枯褪色后的焦黄。
橘町枝用余光瞄了一眼,是生长在岛上的某种剧植物。
加布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的眼睛盯着十几米外的少女,以及她左右两只手全然不同的咒具。
“杰,”橘町枝突然开口,“正在拦着悟的人,是你的‘家人’吧?”
夏油杰没有回答。
能把五条悟拖延到现在,她想,至少携带了特级的咒具,甚至不是一般的特级。
不过……作为最强的咒术师,他不可能被一直阻拦下去。
橘町枝和夏油杰对视着,彼此都能感觉到,之前隐约存在的束缚,这会儿已经没了痕迹。
显然,太宰治那一发人肉炮弹,不仅报废了夏油杰的咒灵。甚至釜底抽薪,解除了当时正在作用的束缚。
“町枝,”夏油杰没有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反问了一句,“你要阻止我吗?”
橘町枝缓缓点头:“我会祓除它。”
“……”
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夏油杰看到了陌生的决意——
就像十七岁的时候,他弑亲叛逃那天,看到少女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
既然已经无法回头,那么……生死自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