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光明亮,略微刺眼,两人不讲究地坐在地上,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斜侧面的窗户大敞开,清凉的夜风夹杂着秋日的腐朽吹进屋里,一阵一阵的,连带着吹起垂落的帘子。
爱意是缓解情绪的良药,在接触中相互调节。
这个吻深情而绵长,许久都没结束,跟平时大不一样。以往的叶昔言都是循序渐进地来,温温顺顺的,举止轻柔,这回却有些“蛮横”,不让避开,剩下的那只手还勾住了江绪的后背,慢慢下移到脊柱沟那条线的下方。
怕弄到这人的伤口,江绪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尽量将两只手都抬起,不碰着对方,承受亲吻的同时身子也稍稍向后仰一点。
明明先前在外面都那么冷静理智,这会儿两人都有些乱了,收敛起来了的在意这才逐渐显露。
此刻的叶昔言远不如巷子里那时沉稳,她气息都不太匀称了,有点急,护着江绪的手也停不下来。今晚的事太突然了,让人猝不及防,担心是肯定的,甚至有点冲动,叶昔言一直绷着神经,现下才松懈一些,她在感受江绪,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
没完没了的,亲了嘴巴,再是另外的部位。
后背被一把扶住的时候,江绪颤了下,手上的东西没拿稳,差点就掉了。她拍拍叶昔言的肩头,算是无声的宽慰,接着抚了抚叶昔言的耳朵,先是任由了,扬扬下巴,脖子拉出一条柔美的曲线,而后挨近了低语,呢喃一般。
“都回来了,我在这儿……”
叶昔言环住她,闷闷埋她颈窝那里。
江绪还是放下东西,抬手抚着这人的脸,用指尖划过下颚线,而后捏住下巴那里,缓缓抬起,低头触挨,反过来碰碰叶昔言的唇,给予回应。
叶昔言抱着她,让坐腿上。
江绪顺应了,双手搂叶昔言的后颈,也抱着。
她俩坐的地方就在床边,叶昔言在靠里边的位置,向后一仰就能背抵床铺。叶昔言靠在了床沿上,左手垂地板上,身旁乱糟糟的。
等彻底分开时,各自的呼吸都慢了许多,江绪的唇很红,湿润润的。
“江绪……”叶昔言半耷着眼皮子轻喊,喉咙随之滑动。
“嗯。”上边的人应道。
“我有点怕。”叶昔言说。
江绪低下去,蹭蹭她的鼻尖,手下搂紧了。
两人都安安静静,也不需要说什么,到这儿就差不多了。
伤口还露着,得赶快包扎。
不多时,还是江绪先缓过来,不再由着了。叶昔言自觉不折腾,抬起左手方便江绪清理,还会帮忙递药物和棉签什么的。
口子不深,可还是要打针,以防万一。江绪不放心地叮嘱:“附近那家医院就能打,明天一早就去,到时候我顺路送你。”
叶昔言听话,“行。”
“只打针就可以了,换药这些我给你弄。”江绪说,力道很轻,很是小心地擦拭。这伤口不用缝针,去了医院也只是简单上点药什么的,在家处理省得麻烦,也没那么遭罪。
叶昔言问:“每天都要换药?”
“不是,”江绪回道,“要换了我会叫你。”
“看着也还好。”这人没所谓地说。
江绪不接这句,默然地上药,半晌才说:“不要沾水,不舒服想洗就喊我,我来洗。”
叶昔言颔首。
十几厘米的口子血淋淋的,瞧着就吓人,但消擦干净,止住了血,勉强还能看。伤口是被刀子划的,那个更高大的男人还击时掏出了一把小匕首,得亏当时环境暗沉视线受阻,加上叶昔言穿的长袖能挡一点,不然真的会皮开肉绽,必定得送医院,留疤都是轻的。
叶昔言可是职业赛车手,不久还要去日本参加比赛,真要是那样了,后果肯定恼火。
包扎完,江绪收拾医药箱,抬眼间又瞅瞅,认真地说:“下次别这样了,不要跟人打架。”
叶昔言辩解:“没打架,也算不上。”
五个收拾两个,单方面压着揍,互殴都不是,在某人心里确实没到那程度。
江绪不听歪理,抓住她的手指揉揉,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别正面起冲突……我不想你受伤。”
“就这一回,以后不会了。”叶昔言口头上保证得快。
江绪比平时要软乎,讲不出太感性的话,捏了捏她的指尖。
放好医药箱,收拾收拾,一起下楼。
从家里带过来的食物都放在桌子上,佛跳墙装在砂锅里,其余的也都用盘子盛着。叶昔言还想着动手热菜,江绪拦下了,让站一边看着,自己来,等热好了再一块儿吃点。
叶昔言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啥都没发生,问问江绪白天如何,还有明天要做些什么,待快吃完了,她才开始说正经的,聊到那两个男人。
那两位是拿钱办事的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踪江绪了,他们就住在小区内,最近才搬进去的,与江绪住同一个单元同一栋楼,所以才会被保安放行。
这一切都是有意而为之,早有预谋。
俩男人是惯犯了,都不是好东西,对此很有经验。今晚他俩跟踪江绪,是收到了雇主的订金和消息,示意给江绪一点小教训,要吓唬吓唬她。他们本是打算在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死角里行动,准备装喝醉了耍流氓闹一闹,也不会来真的,只搞点擦边的行为,那样顶多被教育批评关几天半个月,不至于太严重,故而才如此嚣张。
真正的上家没现身,姓甚名谁未知,对方非常谨慎,怕留下证据,都没有出现过,而是通过网络联络和海外账户打款。叶昔言拿到了相应的账号,可查起来还是没报太大的希望,因为这些号和账户极有可能是买的,哪怕实名制认证都没用,仍旧无从下手。
不过查不查都一样,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最近就那点事,除了邹行岺和张贤明一行人没谁会这么做。
怕再出这样的事,叶昔言说:“最近别一个人回去,随时都可以叫我。”
“暂时不回去了。”江绪应道。
“也尽量不要独自出门。”
“嗯。”
“还有,”叶昔言顿了下,神色凝重,“明天开始我们换一个地方住,你不用管,我来收拾东西,等下班了会有人去接你。”
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着想,江绪都依从。
也不是怕谁,反正谨慎为上。
睡前,叶昔言拿着江绪的手机捣鼓一番,把周延几人的电话号码都输进去,说是联系不到自己就找他们,还往江绪包里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江绪该怎么用。
江绪也嘱咐她注意伤口,不要高强度训练,适度运动。浅伤愈合快,坚持几天就好了,应该不会留疤。
“他们会不会认出你们?”躺床上了,江绪忽然想到这一点。
“不会……”叶昔言不太在意这个,讲到一半又止住,想了想,凑近跟江绪耳语几句。
后一日晴朗,温度不高不低,天空万里无云,蓝湛湛且阳光明媚。
江绪照常去医院,早早就过去,随后做自己的事。周六的医院比工作日更忙,她不用值班,只是之前请假时间太长,现在很多工作都要补上。
那些烦眼的人不在医院,现实宛若无事发生,整个上午都清净。
贺聿泽给江绪发了短信,告知李政铭的现状。
下午,江绪接到了警局的电话,有警察过来询问情况——两个男人被打得半死不活,在医院蔫兮兮躺着呢,可能还得做手术。他们的家里人全都蒙在鼓里,去医院看到他们的惨状后就报警了,哭闹着要讨个说法。警方去调查,俩男人不敢讲实话,咬定是无缘无故就被打了,其余的细节一概装傻充愣,警方便调了附近的监控查证,发现江绪的车子出现在了事发现场附近,于是来问问她当时有没有发现异常。
江绪表示不清楚,说是那时候临时有点事比较急,本来都到小区楼下了,但接到朋友的电话就又出去了,打算抄近路离开,孰知夜色太暗在巷子里迷了路,期间自己停车接电话了,没太关注周围。
警察尽职尽责,惯例问完就走了。
这事最后是不了了之,巷子那一片地区没监控,究竟怎么一回事谁也不知道,两男的亦含糊其辞,配合得不情不愿。
下班后,是一位司机过来接江绪,开的车子十分不起眼,几万块的杂牌轿车,开在大街上都不会被多看一眼的那种车型。
江绪提前半个小时就收到了叶昔言的短信,下去后直接上车,被司机带到南区的一处高档公寓。
高档公寓的安保工作严格,外人不能随便进出,进去送外卖都必须联系业主确认才行,坐电梯都得刷卡啥的,还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