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家公司,也多亏了发小的帮衬。缪云年轻,还在游戏人间,没结婚,身边女伴却从没断过。一起玩了这么多年,陈立借助职务之便,时常给他留心着不一样的女孩儿,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古代的太监,专门给皇帝选妃。
信息发过去半天,缪云没反应。陈立以为他看不上,遗憾地锁上了手机。
缪云看女人的眼光很刁,谈过,他嫌太涩;后来又找了性感小模特,腻了吃不下;圈里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嫌人肚子里没墨水,最近的一个搞古风文化的网红,缪云谈得意兴阑珊,评价是“里外两层皮”。
打发了“两层皮”以后,他已空了快一个月。
苏倾站起来要走了,陈立留不住,只得同她道别。
苏倾走出大楼的时候,脸热的通红,这楼里中央空调暖气很足,不像他们那个没暖气的小小出租屋,除了她穿着毛衣,其他人都像是在春天一样。
陈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对方回了两个字:“正脸”。
他急忙追出来,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苏倾已走到楼下,打开出租车门坐上去了。
此刻已经过了一点钟,苏倾心里有点着急,步子都加快了。便利店里人多得拥塞不通,附近公司的职员下班了,急着买便当吃。
苏倾排着队,低头想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从她身前蛮横地硬挤进去,她被顶得退后两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包,默然往他身后排去。
“大老爷们插队呀要脸吗”一阵香水味扑面而来,有人伸手拉住了苏倾的手臂,女人踩着高跟鞋,比她高出半头,超短裙下一双铆钉过膝皮靴,包裹住了修长的腿。
她穿得美艳张扬,刷得根根分明的假睫毛忽闪,“你躲什么,他插队不带道歉的吗”
这是苏倾目前的合租室友秦安安。她说话也张扬,弄得便利店里的人都往那男人身上看,那人也知道臊,匆匆买了东西,挤开人走了。
秦安安是做模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苏倾半夜给她煮过几次醒酒汤,秦安安毫不领情,碰都不碰。所以她平时她们住在一栋房子里,井水不犯河水。
苏倾没想到会在白天碰见她:“你怎么上班了”
秦安安嗤笑一声,烦躁地撩了撩一头长发:“别提了,遇到个事儿妈摄影,同一个动作拍了三十四遍还不满意,这不给我找茬呢吗我一打听,是一过气导演,转平面来了,难怪呢,傻逼。”
苏倾乌黑的眼好像亮了一下,手机拿在手里飞快地开锁:“是导演吗”
秦安安愣了一下,让她逗笑了,推了她一把:“你神经病啊,工作疯了。”
这半年来,苏倾就像是个扫描仪,到处寻觅机会,有时秦安安半夜醒来,还看见她还坐在客厅台式电脑前一个一个记电话,或者在朋友圈里宣传广告,荧光屏幕映照她的脸上,眼睛里。
她从没见过一个经纪人,做成她这样的。
便当热好了,二人一人手里一个,苏倾步履匆匆。秦安安瞥着她用一只手不太熟练地打开手机,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儿买便当呀。”
苏倾垂着眼:“今天迟了,来不及做饭了。”
她马上怔了一下,心里又惊又慌,因为手机上有两个顾怀喻的未接来电。
秦安安眼睛瞪得奇大:“你怎么还管做饭呢他不是有个临时助理吗”
苏倾没说话,她已经给顾怀喻打回去了,“嘟嘟”的长音只响了两下,他就接起来了。
顾怀喻打电话不先说“喂”,她也不说,一时间只听见他的呼吸声,停顿两秒,略微清冷的声音传来:“走哪儿了”
苏倾说:“到楼下了。”
对方默了片刻:“好。”
然后电话挂断了。
秦安安竖着耳朵听,等她打完了电话才忍不住开口:“你们经纪人和艺人,都是这么生分的啊”
苏倾还没顾得上说话,因为她发现刚才自己打电话之前,还错过了一条消息,是顾怀喻十二点左右发的。
他说:“过来吃饭。”
秦安安又说:“我看别的小明星不都挺巴着经纪人的吗这姐那姐的,叫得挺亲热”
不过她想起了顾怀喻那样子,觉得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只见过顾怀喻一次。那天他到苏倾住的出租屋里来取合同,他比约定时间来得早,她出门倒垃圾的时候,他就倚在狭小的楼道里抽烟,那只清瘦漂亮的手,和他抽烟那股野劲儿,一下子吸引了她。
她站着不走,他就漠然地扭过来看他,他皮肤苍白,一双浅色的瞳孔,像猫一样,骄傲懒散。
她当时想,苏倾那么一个娇弱小姑娘,能压得住他吗
随后苏倾从房间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大文件袋,转身关上防盗门的时候,顾怀喻就在那短短几分钟之内掐了烟站直身子,朝她们走过来,身上那股金属样的冷意已经没有了,就像个普通的有点内向的英俊少年。
秦安安想,奇了,竟还压得住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