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宴西默然许久,动容于她的用心,又觉得语言浅薄,不足以表达,片刻,方才出声,笑问周弥:“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周弥说:“我也不像谈总,随随便便就送得起奢侈品、大钻戒……”
谈宴西笑说,“听出来了,弥弥这是在批评我呢。”
周弥一脸的“你意识到了就好”。
三月的深夜,尚且春寒不减,尤其来了一阵风,吹得头顶树叶簌簌作响。
周弥自觉挨靠近了谈宴西,解释自己送这礼物的初衷:“其实没想太多。只是想让你知道,哪怕未来某一天,最极端的境地,你变得一无所有,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一棵树。
谈宴西笑说,这真像诗人做派,诗意又浪漫。
他又问道,“那第二份礼物?”
周弥微妙顿了一下,“……晚点再说吧。”
而谈宴西自发地猜了起来,“你找着北城的工作了?”
“我倒是想呢。聊了好几个猎头,提供的机会还是暂且够不上我心目中的标准。我对他们说,工作内容和职位这些,倘若无法满足,薪资上总得补足吧。”周弥微微耸了耸肩,“资本家总是锱铢必较的。”
谈宴西未免又有“躺枪”感。
他笑了声,继续去猜,他都自觉荒唐,因此玩笑语气地问她,要是比这还惊喜,那他只能想到,他要当做父亲了。
周弥无语的神色,“那就不是惊喜,是惊恐。”她笑了笑,说,“不要猜啦,也尽量放低期待好不好。过期礼物,要打折扣的。”
屋里,姚妈唤他们进去吃水果。
洗净的青提,装在白瓷的斗碗里。
时间尚早,谈宴西接到了卫丞的电话,要他出去喝酒,给他庆生。
谈宴西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叫这过分家常的气氛,弄得慵懒极了,完全不想出门。
卫丞说:“弄了一支很好的红酒,专留着给你开的,你要是不来,我可就自己喝了。”
谈宴西雷打不动:“随意。缺你这瓶酒不成。”
卫丞便开玩笑说:“明白了。你媳妇儿来了是不是?成,不打搅你们了。”
周弥坐在一旁吃青提,也不知谈宴西的电话里讲了些什么,只看见他稍稍地挑了挑眉。等电话挂断,周弥问他,谁打来的。
“卫丞。”
“喊你出去的?”
谈宴西点头。
“那怎么不去?”
谈宴西手臂往她背后的沙发上一搭,凑近了她耳畔,笑问:“你说我怎么不去?”
听见姚妈的脚步声往这边了,周弥赶紧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再挪一挪,离他远了些。
姚妈过来打招呼,叫他们先坐着,她将垃圾先提出去扔了。姚妈的习惯,不叫厨余垃圾在屋子里留过夜。
等姚妈出门,小楼的大门一关上,谈宴西立即便不老实了,侧过身去,将她禁锢在手臂与沙发靠背间,一面吻她,一面手掌顺着她腰间的线条向上蜿蜒。
周弥觉得这是在客厅里,很不成体统,却不由自主地热切回应,尝他舌-尖青提的滋味。
换气的间隙,谈宴西对她说很浑的话:弥弥,你就不该中午跑去找我,害我一下午开会都没法集中精神。早知道,就在办公室里……
周弥一下轻咬在他嘴唇上,换得他低沉笑了一声。
没一会儿,姚妈回来了。
周弥在听见开门声的那一刻,立即将谈宴西的手推远,而后整理衣服。
待姚妈闯穿过门厅进来,两人已恢复平常模样。
周弥早瞧出来,谈宴西心猿意马,心思早不在这儿,然而,他还是坐在客厅里,陪她们吃完了水果,又聊了许久的天。不过他一直小动作频频,时而搂一搂她的肩膀,时而折一折她的衣领。
一直到十点钟,差不多可以去休息的一个时间。
谈宴西言辞圆融地结束了今天的话题,便牵着周弥上楼去。
进了卧室,开灯,谈宴西径直拥她入怀,一边吻她,一边听从她的要求,两人跌跌撞撞地先往浴室去了。
洗过澡,周弥穿上浴袍,将头发擦到不再滴水。
转眼一看,同样穿浴袍的谈宴西正准备出去,她立即伸手,将他手臂一捉。
谈宴西脚步一顿,不明就里。
而周弥往门口处靠近一步,却是伸手去揿门边浴室的开关。
所有的灯都灭了,只余镜子前的一盏壁灯。
连接处是黄铜质地,灯罩是半透明的绿玻璃样式,漏下澄黄灯光,像纱帘筛过的月光。
谈宴西感觉周弥凑近到他面前,呼吸是微潮的沐浴乳的香味。
她的鼻息在他耳边,像生了脚一样的,蜿蜒地爬进了耳道,叫人生痒,头皮微微发麻,以至于让他不由地打了个颤。
她声音低不可闻:“……第二件礼物。你会高兴的事……”
实难形容的体验。
谈宴西忍了再忍,才没低头去看。
他脑袋往后仰,人浴在那镜灯的灯光下,神情再难平静,呼吸也失去规律。
手指触碰到她湿润的头发,叫他无端觉得像是在水底,被暗生的水草,紧紧缠绕。
或许,她是水草化成的一只艳-鬼,专门勾魂夺魄的。
他无端荒谬地想。
还是不舍得。
因此,没过多久,谈宴西便伸手,将她提起来,一把搂进自己怀里。
他凑近了要去亲她,她的目光和动作同样的退避。
谈宴西笑了声,还非就亲她不可了。紧箍住她,一个深吻,再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而后便将她打横抱起,打开了浴室门,穿过衣帽间,回到卧室。
周弥后背柔软着陆,黑暗里,谈宴西紧跟着覆-压而来,他声音里有低沉而几分戏谑的笑意,对她说,想法不错,但是弥弥,这技艺太稀松了……
周弥去捂他嘴的手,被他一把捉住。黑暗里,o@的声响,是他到了她腿边。
而后,方才她对他做的事,他十倍不止地回报于她。
周弥只能拿一只枕蒙在自己脸上,捂住几度濒临失控的尖叫声。
……
周弥没吹干的头发,这时候都要自然阴干了。
她伸手去捞谈宴西方才摘下之后丢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看那上面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
谈宴西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人靠在床头,抽了几口,伸手去,又捉了她的头发,绕在手指间。
周弥以前就发现了,他很喜欢这样。
三月的北城天气清寒,蚕丝被拥着的温暖,让周弥有一种安全感。
躺着说了一会儿话,周弥又将谈宴西的手表拿过来,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走过去,最后,越过了“12”的数字。
她笑说:“恭喜你,生日过去了,正式地变成……三十二岁?”
谈宴西低头,似笑非笑地地看着她,“弥弥,有件事,一直没想起来告诉你。”
他语气有几分严肃,周弥愣了一下,无端紧张,“什么?”
“其实……”谈宴西偏要卖一个长长的关子。
“你快说!”
谈宴西这才笑说:“我身份证上的生日,不准。比实际的小了一岁。”“为什么不照实登记?”
谈宴西偏过目光,“因为,要如实登记,有人往回推算,就知道我父亲出轨并跟人珠胎暗结,是在我大哥的生母重病住院的那段时间。”
周弥一时心中涩然,但笑了一下,一手托腮,仰头去看他,“所以,你三十三岁了。大我这么多,真不该叫你三哥,叫三叔更合适。”
谈宴西挑了挑眉,“‘三’字去掉,就叫‘叔叔’,我觉得不错。等会儿,你叫我听听看……”
说着,他分外轻浮地去抬她的下巴,她偏头一躲,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
他闷哼一声,假装吃痛,她无情拆穿:“我根本没用力!”
第二次清洗过,就到凌晨一点多了。
将熄灯前,周弥说:“有件事,我想问你。”
谈宴西听出她语气几分认真,便将身体坐正了些,等她出声。
“上周,向薇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婚期将近了。我很疑惑,追问之下,才知道。”周弥抬头看着他,“……孟劭宗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