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假装没听见了。

但视线到底还是落点在了超人的身上。

目光交错的瞬间，能看得到高大的骑士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食指蜷缩了一下，很轻微，但在超人的视线下无所遁形。

超人原本还想说什么的话不知为何卡了卡，一顿，还是布鲁斯开的口：“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布鲁斯。”

“你在试图杀人。”

【蝙蝠侠】：“…………”

我不是！我没有！

不是你到底怎么看出来我到底在杀人的？

猫猫的疑惑。

精神海内，系统同样疑惑，但从【蝙蝠侠】的视角能看得到对方的确异常认真，显而易见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那这就奇怪了。

两只在精神海内缩成一团，谁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情况就到了这个地步。

卡拉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哪里不对，系统同样也是如此，可面前的布鲁斯丁点不像是开玩笑的严肃态度，到底是让他有点迟疑。

卡拉：【系统，世界意识那边有动静吗？】

这就是问的人设方面的问题了。

【蝙蝠侠】不会杀人是定在人设里面的，要他真的哪里做的不太合乎逻辑，世界意识应当有反应才对。

而系统：【没有。】他顿了顿，数据飞速流转，还是给出了一个看似靠谱的答案：【应该可能是你太凶了？】

卡拉:【…………】

他有点迟疑:【你的意思是，布鲁斯被我吓到了？】

精神海内顿时一片安静，随后是系统干巴巴的笑：【哈哈哈，可能。】

然后又是沉默。

卡拉也没吭声，就这么沉默了半晌，他抹了把脸：【我知道了。】

虽然觉得布鲁斯被吓到了这个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甚至提到都让人觉得荒谬里面带着怪诞，但是现在好像也没别的理由能解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答案只剩下一个，最不可能的也得是正确答案。

总不可能真的是他扮演的哪里有问题。

考虑片刻，卡拉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

精神海外，【蝙蝠侠】还在沉默。

意识上面的交流，如果并非刻意延迟，都是极其迅速的，因此表现在外的，也只不过是他沉默了一秒的时间。

世界最佳搭档对上搭档去照顾野男人了的孤寡老蝙蝠，差距不是一般的明显。

布鲁斯还在观察对面。

如果说超人观察到的是更细微的东西，那么对于他而言，看到的一些东西就更加的透彻。

而最明显的，就是【蝙蝠侠】似乎突然的有了那么一丝稳定下来的趋势。

他没有错过在此之前，对方那短暂的不到一秒的恍惚。

——眼睛虽然被目片遮住，但微表情骗不了人。

雨水能遮盖住大部分的细节，可如果对面的是自己，仅通过细微的气场，就足够布鲁斯分辩出什么。

可，是为了什么？

布鲁斯转头，看见了身边同样淋着雨的超人。

他沉默下来，心里隐约有了点想法。

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再看向【蝙蝠侠】，语气没有丝毫破绽：“你需要帮助。”他继续自己之前就存在脑子里的话：“哥谭现在很糟，如果你失控，这会很危险。”

“哥谭仅剩的人员只有gcpd，那些人无法得到急救，你会杀死他们。”

但绝口不提小丑，就好像这个现在悄无声息的人已经被他们忘掉。

可其实谁都知道没有。

要温和，要亲切的念头在【蝙蝠侠】脑海中盘旋，他抿了抿唇。

“我知道。”他的人设做不到真的温和，但此时，他在努力。

“我知道。”他在重复，片刻，又道：“戈登的人会解决。”

这就是在解释的意思了。

但放在布鲁斯的眼里——【蝙蝠侠】只是淡漠的看着他，语气半分没有波动，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听起来就像是在说“路边的蚂蚁被踩死了，等会儿灰尘会把他们掩埋掉”一样。

超人：“可如果他们没能救回来呢？gcpd可没那么多急救室！”

【蝙蝠侠】：“不会。”

不会？不会什么？

不会死？还是gcpd不会没那么多急救室？

超人简直迷惑：“你怎么知道不会？蝙蝠侠，你至少该控制一下你自己，克拉克他，我是说——”

手腕上的贴片跳动了几下，超人一口气憋了回去，声音卡壳一瞬，他改口：“克拉克他很担心你，你这样……不好。”

【蝙蝠侠】：“…………”

所以这又和【克拉克】有什么关系。

【蝙蝠侠】觉得自己简直越来越搞不动他们到底想干嘛。

他只不过想搞个小丑而已呀。

哎，人心好复杂，猜人心好累，他暂时不想猜了，还是走剧本吧。

精神海，【稻草人】那边已经三催四催五催六催，催的他头皮发麻。

原本说好二十分钟就开始爆炸的气弹现在三十分钟了都还没点，屏幕里【稻草人】疯狂吧啦放狠话都有点继续不下去了。

【稻草人】简直被尴尬的狠话情节搞得暴风哭泣：我求您了，快来！！！

【蝙蝠侠】抿唇：等着！

此外，超人还在等着【蝙蝠侠】的回复。

但他注定等不到。

那一句“克拉克很担心你”似乎没能让面前这个冷硬的骑士有任何的波动，他的呼吸都没有错乱一瞬，仿佛【克拉克】的惨状他一无所知。

甚至于，就连这句话，他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视线没有半分偏转。

沉默了大概一秒，只能听得见【蝙蝠侠】如之前一般平淡的语气：“不要干涉我的哥谭，任何事物，下一次，我不会留手。”

说完，他转过身去，就连之前为此和布鲁斯打起来的小丑，他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超人皱眉要拦，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蝙蝠侠】在射出钩爪枪之前突然顿了顿。

“我得去阻止稻草人。”高大的骑士背对着他们，看不见表情，语气平淡，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等我成功……”

空气中安静了一秒。

他抿唇，语未尽，却没有再开口。

下一秒，钩爪枪射出，整个人消失在夜空当中。

超人见此，几乎立刻就要起飞去追，却突然被一只手阻隔，等疑惑的转过头去：“布鲁斯？”

他看着突然拦住自己的布鲁斯，疑惑：“你……”

“你去找克拉克。”布鲁斯冷静道：“我去追。”

超人：“那小丑……”

“给戈登消息，他会过来的。”

布鲁斯平静的看着【蝙蝠侠】离开的方向，一顿，又如此道：“在此之后，想办法把克拉克带过来。”

超人：“……好。”

……

而另一边，【克拉克】还在认真的处理床上的男人。

清洁伤口，包扎伤口，缝合伤口，有着之前【蝙蝠侠】数次的经验，这一切他都已经做的很熟练了。

只不过碍于身上无力，四肢酸软，他到底还是做的有些艰难，总的来说，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但好在因为技术精湛，加之韦恩出品，必出精品的药物，倒也没翻车。

在哥谭的壳子们水深火热的进行他们的剧情的时候，他这边已经艰难的处理完毕，现在正在浴室里面打一盆水，浸润毛巾，准备帮床上的男人清理一下脏兮兮的身体。

老实说，这本不该他来做，毕竟掉下来这谁还是未知的，超级英雄还好，反派那就怎么想怎么亏。

可这一切是建立在他真的对这个人的身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实际上就凭借那一身意外让人眼熟的伤痕，他都不至于真的一无所知。

这家伙大概率是蝙蝠侠，虽然暂且不知道是哪个宇宙的蝙蝠侠，但应该就是蝙蝠侠没错。

老实说，意外是有的，毕竟主世界已经来了一只蝙蝠，现在突然又来一只，就怎么想怎么奇怪。

但稍微一联想自己这边小废物世界意识，突然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反正世界壁跟筛子一样，漏了主世界，也没道理不漏其他世界对吧……

【克拉克】在心里叹了口气。

转回头帮人打理的时候，倒是没有半点疏漏，只当是在照顾自己的【布鲁斯】壳子，倒也还算轻车熟路。

柔软的毛巾擦在脸上，配合上【克拉克】这会儿真的想用劲都用不了的手，轻柔的不像话。

血污很快就被擦的干净，露出下面的一张沧桑而饱经磨难的脸来。

看起来有些苍老，但成熟的韵味半点不少，就亦如同【克拉克】猜测的，这是一张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脸。

【克拉克】对这张脸有印象，毕竟壳子参考其他世界的真实人物为蓝本，虽然【蝙蝠侠】的脸大部分都属于主精神体后期精雕细琢再改造，但那也是建立在阅览大多数世界布鲁斯韦恩的情况下。

只不过最近事情比较多，加上一时半会儿的负面状态叠加，超级大脑运转的也不是很灵敏，【克拉克】一时间还真就没想起来这家伙到底是谁。

布鲁斯韦恩……

他到底是哪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

【克拉克】出神的想着，一边拧干净毛巾在对方被擦去一层血污的脸上轻轻擦拭。

大概是想的太入神，他并没能注意到这个面前已经被打理了大半，正在被他擦脸的男人，此时略微颤动了一下的眼睫毛。

直到一只粗糙的大手不容拒绝而凌厉的瞬间捏住他的手腕。

天旋地转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毛巾被丢弃在白色染血的床单上，水盆被碰到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血水撒了一地，飞快的在地板上蔓延。

而床上，左右位置已经被颠倒。

坐在床边的【克拉克】几乎是瞬间就被原本昏迷不醒的男人揪到了床上，对方显而易见哪怕受伤，也具备极其良好和强大的战斗力，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克拉克根本来不及反抗，两只手臂就被翻转，被一只大手强行摁压拧在背后，后颈则是被另一只手扣死。

这是一个标准锁人压制的动作。

脏兮兮的被单里，可怜的小飞人一点挣扎也做不到，削弱状态下，还没恢复正常的他，几乎是瞬息就被掐着脖子压倒，只能侧着脸趴着。

没有生气，也没有懊恼，一双水蓝色的眼睛里面，唯独存在的都只是突然被压的茫然。

【克拉克】：“？？？？？”

怎么肥四，这只蝙蝠侠不是刚才还在昏迷状态吗？

可怜的小飞人蒙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