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长期战斗会使得压力提高，尤其是机甲驾驶员。皇太子带领近卫军与星兽之王战斗了十多年之后，许多哨兵已经出现了感官游离现象。别的宋沉雾没看见，但他很确定他的歌声安抚包括皇太子在内的哨兵们，让他们重新集中精神振作起来。

这次没有新的弹幕出现，宋沉雾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说对了，他眼睛亮晶晶的，笑眯眯的看着季寒素。

“你不但没听懂我刚才背诵出的战报，并且你当时在赛比恩的机甲里，也只关注着那只星兽之王，关注着赛比恩和他的近卫队，半点注意力都没有分派到全局上对吗？”

“你总在说全局，但你就是在转移话题，最高的全局就是胜利，获得胜利才能保住银河帝国。胜利才是全部！”

“我累了。”季寒素的嗓音嘶哑，“如果你的直播还没关，那就让银河帝国的公民，回答你的这些问题吧。”

[呵呵，宋沉雾，你过去可不是唯胜利论者，你不是说人的幸福和自由才是最重要的吗？你还说过如果一个国家不能保证公民的幸福，那公民也没必要去保护这个国家。我的未婚夫死了，我的哥哥死了，我的弟弟现在还在抢救。今天之前我为这个国家骄傲，此时此刻我觉得恶心。]

[皇太子换人吧。]

[愚蠢、自私、欺骗，偷盗英雄的功绩，还要污蔑一个英雄，艹！]

[不要偏激，你的家人去战斗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他们是英雄。]

[季中校，对不起，我咒骂你，还朝你家里扔了垃圾，在你门口涂鸦，我正在去警察局自首的路上。对不起，我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而羞耻。]

[季中校，我很抱歉我曾经辱骂过你的家人，还在学校欺负过你家族的人，我要去向他道歉。]

[季中校……]

季寒素【很想告诉他们向我家族道歉就不用了。】原主的家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竺昭昭【淡定吧，一切都完事了再说。】

“为什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沉雾要疯了，他彻底无法冷静了。

[你占用1号频道向全军广播……我想骂他！为什么直播弹幕不能出声？！]

[还是那么无辜的眨着眼睛，但我过去有多喜欢看你这样，现在就有多嫌恶你。]

[你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上战场？！]

[1号频道是战场最高权限的频道，你占用那个频道唱歌……]

弹幕又安静了一会，但宋沉雾这次知道，这种沉默不是这些人赞同了他，而是这些人因为过于激动而无法出声了。

[你t直接让指挥失灵了！！！！]

[你什么都不懂……季中校在你眼前说了详细战报，当时战局已经好转了，30日时，我们已经彻底把握住了主动，数量上，星兽死亡超过八成，只剩下少量巨兽了……]

[初期伤亡四万余人，十二天的激烈战斗伤亡六万三千余人，你的歌声期间，死亡十八万余人。]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的一首歌……我的一首歌才唱了……而且前边加起来就有十万了，再加上十八，那是二十八，数量不对！”

[不止一首，你唱了一小时二十七分钟。]宋沉雾唱歌的时间长度和正常唱歌的时间长度不同。那是精神上的共振，正常唱出来三到四分钟的一首歌，他要唱至少二十几分钟，如果是倾注全力之下，唱一个多小时是极其正常的。

[还在这纠结数量？]

[前边是伤亡，最后是死亡啊。]

[伤亡的意思当然是不止死的，还有伤的。呵呵，前期的伤者能救啊。就你那一个多小时，到处都是你的歌声，指挥系统瘫痪，救人都救不了！]

[呵呵，那一百三十七个小时的剪辑版影像，我熬了一个礼拜不睡觉看完的。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明摆着的问题为什么我想不出来？！]

[曾经是让我那么感动的一小时二十七分钟，你都唱到声音嘶哑了……]

[季中校说的是死亡，不是伤者。现在的科技，不是一炮成灰命都能被救回来。但是最后时刻，突然的混乱，战舰直接爆了，根本没时间转移伤者。]

[一小时二十七分钟的歌，我曾经反反复复的听，众神啊，我有罪！]

[那是美妙的歌声吗？那一声声的都是二十三万战士临终不甘的惨叫。]

“不可能！不可能！只有一小时二十七分钟！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多事情！而且我让哨兵们振作了！我做的是好事！是好事！你们都是季寒素的水军！你们……”

站在小白屋门外的近卫军冲了进来：“太子妃，我们要离开了！”

“不！我不相信！放开我！”宋沉雾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的精神触手几乎可以实质化，他的量子兽更是比大多数哨兵的量子兽更加强悍。天鹅出现，挥舞着翅膀，将近卫军拍开了，“告诉我！你是不是一个骗子！告诉我！”

宋沉雾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不相信，他明明是战争的英雄，为什么反而成为了损失二十三万人的刽子手？

季寒素撑着破锣嗓子回答了他：“一小时二十七分钟里，最先损失的是机甲战士，你的歌声让他们无法与僚机、小队沟通，各自为战的普通机甲战士无法与星兽对抗。受伤的、能量耗尽、体力透支的机甲战士，因为无法与母舰联系，只能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迫降，你看见过机甲在空中相撞时碰撞出的璀璨火光吗？

航母为了更大限度的接纳和保护机甲战士，让地勤人员离开了掩护甲板，直接出现在了外层甲板上，用原始的信号灯沟通机甲。但就算尽量全副武装，在战场上每一秒都会发生无数意外。你见过母舰上‘挂’满了各种士兵‘气球’吗？那是甩飞出去后被安全绳扯住的地勤人员，他们有的幸运的活了下来，有的成为了失踪人员。

护卫舰没法与航母第一时间沟通，更没法第一时间更近航母的前移，航母暴露在巨兽面前，面对进攻，无法协调机甲与护卫舰为她提供保护。一艘艘航母被直接打爆……”

“不不不！你说的是假的！只是一小时二十七分钟，过去十二天都没有死过那么多人，航母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被打爆？”其实宋沉雾已经相信了，他瑟瑟发抖，想哭泣，想忏悔，但最终依然是质疑季寒素，只要季寒素是错的，那么他就是对！

“确实过去了十二天啊……换个时间，帝队也不会有如此巨大的伤亡。”季寒素都觉得再说话下去，他的嗓子都要裂了，“你的皇太子与近卫军是强弩之末，星兽灭亡在即，战舰又何尝不是伤痕累累？十二天，我们打了太久了，所有人都进入了一个绷紧了弦的节奏，你的歌声，剪断了那根弦。”

“我、我不……我……”卫兵再次冲了上来，这次宋沉雾没有太多的挣扎，他跟着那些人离开了，这个时候，直播才终于被关闭了。

季寒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突然，白房子里的风景变了，纯白的墙壁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林木，地上长出了嫩茸茸的草丛以及鲜艳的花朵，这里也不再寂静得可怕，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也有清脆的鸟鸣。

竺昭昭不太高兴的说【不是我，这里的人给你改的。】他可是准备了半天“惊喜”，结果这一下就没了。

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圆墩墩的小机器人端着水、食物和水果咔哧咔哧的挪动到了季寒素的身边。

“谢谢。”季寒素对着小机器人笑了笑，笑容透露出清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坦言出真相后的如释重负。

竺昭昭看着季寒素脸上的微表情，只觉得佩服，正常人即便是真情实感也很难从脸上流露出这么多东西。

如果真有谁正在观察他家大将军，结合之前的情况，铁石心肠都能变软。更何况，他还有杀手锏被翻出来了。

竺昭昭【你刚才为什么没说？】

季寒素【我自己说出去，就没有冲击力了。嗯？这不是水，舒缓精神的药剂？原主记忆里没有的东西。】

【我目前也没找到相关的资料，可能是接受了宋沉雾的启发，专门研制出来的。以后别乱吃东西。】虽然季寒素感觉没事，但说不定呢？

【我的错，我大意了，还以为是水，而且这东西入口就直接消失掉了。】季寒素承认错误【精神力能够融入食物中，当然也能融入药剂里。这其实是很简单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发展到能进行空间跳跃了，却没研究出这种简单的方法。】

季寒素没有与竺昭昭共享味觉，面前提供给他的食物营养很充足，但味道却只有一点极淡的甜味。这是宋沉雾穿越来之前，这个世界哨兵的正常饮食，因为五感太过敏锐，他们只能吃这样的东西。

吃喝完之后，季寒素重新躺了下来【我能再看看详细的记忆吗？】

【只看记忆没用，我给你看看这个世界的小学读本吧。幼儿园的也加上？】

【……】季寒素=。=【好。】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虽然经历了现代世界，但从现代世界到科技哨向世界，远不是从古代大将军到民国的跳跃度可以比的。世界的本质确实是不变的，毕竟依然是人与人相处，但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改变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