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衣打了个哈欠。
乌秀:“……”
虽然他不想的,但是他又莫名被这个哈欠伤到越发自闭了。
明衣问他:“你母亲不知道你就在英兰军团特训吗?你父亲被地星判刑,你母亲不会不知道吧?”
乌秀神色微顿,抬首时对上明衣带笑的眼,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明衣舔了舔唇角说:“有的人命廉价的连一顿饭都比不上,莫乌斯海港的混乱因你而结束,如果不是你,整个207区都会被星海吞噬,你可是拯救了数百万地星生命,不仅够还你父亲的命债,地星还倒欠你百万条命。”
乌秀听得呆住:“怎么可能是我阻止了星海混乱?”
明衣:“我说是就是。”
这霸道的语气却一点都不让乌秀反感讨厌,相反,甚至感觉心跳快了一瞬。
乌秀不知为何在这瞬间被明衣盯着说出那话时竟没有任何反驳的**,就连质疑的心思都没有,仿佛她的话就是真理。
事实的确如明衣所说。
她要是放任不管能源力量搅乱巴特罗星海,整个207区都会被从天而降的海水倒灌吞噬,数百万生命都将溺死在深海中。
明衣是因为要救乌秀才控制了力量。
也许让她阻止混乱的原因还会有,但第一个且目前唯一一个因素确实是乌秀本人。
“按照你那扭曲的认知,你的债已经还完了。”明衣说,“更何况你父亲又没死,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要是个男人就自己来还。”
她说到最后还有点嫌弃:“不过这种抛妻弃子的家伙确实不能算是个男人,事到如今你母亲怎么还跟他合作?”
之前她就提过一次乌秀母亲的事,他却自闭不说话,明衣也没有逼问,现在自然而然地问起这事,乌秀已没有想要继续隐藏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他们现在生死不明,也许只能活这一个晚上,生存几率渺茫;也许是吊桥效应的错觉,让他愿意对明衣倾诉;也许……他只是想将憋了许多年的话一股脑的倒出来而已。
恰巧这个人是明衣。
是知道一切后没有讨厌他的明衣。
乌秀以前总觉得某些事很不合理,既狗血又俗套,偏偏当一切因果机遇落在自己身上时才能体会到那微妙的心情。
能交付全部还不被讨厌的感觉……真的很好。
乌秀:“听说当年我父亲是打算带着怀孕的母亲一起走的,但我母亲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联系了尉将军,在组织准备带走我母亲的时候被拦下,那时候她受了伤,身体不好……”
当时的难题:保大还是保小。
“我母亲是星际流民,辗转流浪到地星才被收留,尉将军对她来说是唯一的亲人,是她视作父亲的人。”
星际流民是宇宙中地位最低的存在,他们有的是被剥夺国籍,有的是原生行星国破灭,即使无故被杀害也不用被追究任何责任,因为没有任何机构与行星国会为他们负责。
“当时他们联系不上我父亲,又已经怀疑父亲叛变,所以尉将军原本的决定是保我母亲,但母亲却选了我。”乌秀看着燃烧的火焰,他坐在明衣的旁边,不时添着柴火,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生产的时候她听见了有关父亲叛变的消息,或许是刺激太大,醒来后就失忆了。”
明衣:“……”
“确定吗?”
“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父亲逃出地星后,一切的审查和质问都落在她头上,是尉将军出面做了担保,也经过医生们鉴定。”
乌秀说:“按照地星的法律,叛国行为严重者罪及血亲,但我母亲什么都不记得了,英灵院和军部商量后,没有将我们驱逐出地星,而是全天候监视着,也不允许我们相认。”
不允许他们相认是尉裘的私心,他不想自己视作女儿的存在记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忘记前尘往事的母亲开始了新的生活,她过得很好,虽然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却不会察觉,过着平凡美好的日子,还有了新的爱人。
乌秀会偷偷去看她过得如何,只是在很远的地方悄悄地关注,知道母亲过得很好,没有被欺负就行。
“所以你是被尉裘养大的?”明衣眨眨眼,“这孤寡一辈子的老头会养孩子吗?”
乌秀:“……”
“我还活着,说明他会养。”
明衣嘲笑道:“都把你养成这样了,他会什么会。”
乌秀听着有点想笑,尉裘在他心中是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英勇、严肃、可靠,是他尊敬向往的存在,可明衣却说什么“孤寡一辈子的老头”。
如今他确实是个老头了。
乌秀轻轻眨眼,低声说:“幼儿园的时候总是动不动就要找家长,但别人都有,就我没有。”
明衣耐心地听着。
“别的小朋友就笑我没有爸妈,因为都是小孩子,不懂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别人起哄就跟着起哄,所以我好几天都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