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知道自己在做梦,或者说,这是一个传说中的“清醒梦”,他正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在观看着整个梦境,除了好似无法立即醒来结束这个讨厌的梦外,其余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梦境的最开始,是这样的——
宇智波斑跪坐在卧室内,沉默无声地注视着床铺上那油尽灯枯的妻子……
说来也好笑,成婚七年,他似乎还是第一次这样彻夜不眠地守候在她身边,灯火摇曳间,居然觉得惠苍白而消瘦的脸孔有些陌生。
“父亲……”六岁的长子辉跪坐在他身旁,伸出依旧稚嫩的小手轻轻拉扯住他的衣摆,小声问道,“母亲不会有事吧……”
明明已经是上过战场、亲眼见证过死亡的小忍者了,却依旧无法接受可能与亲人生死两别的事实。
对这件事已经很有经验至今为止已经不知失去了多少亲人的宇智波斑闭了闭眸,无声地伸出手揽住长子的肩头,嗓音低沉地说道:“没事的,你母亲会好起来的。”
“……嗯。”宇智波辉无声地点了下头。
另一边年方两岁的次子宇智波耀没有说话,只是跪坐在地板上双手无声抓紧母亲身上盖着的被褥,仿若只有如此,才能寻找到些许温暖和安慰。
宇智波斑见此,抬起手想要抚摸儿子的头,安抚他的害怕与不安,后者却下意识瑟缩了下脑袋。
“……”宇智波斑沉默了下,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
跪坐在三人侧后方的宇智波泉奈见此,无声地叹了口气。哥哥绝不是什么坏父亲,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虽说因为族务繁忙哥哥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自己的孩子,但是,在心里,他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们的。只是……小孩子最敏感也最擅长模仿……
因为出生起体弱多病,所以,耀一直生活在他同样身体不好的母亲身边。因为大嫂惠非常非常地惧怕哥哥,所以,耀不知不觉间就有样学样,变成了现在这样……
但是……
宇智波泉奈的目光无声地投落到那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女子身上,心中叹息了声:事已至此,惠姐都虚弱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他还能责怪对方吗?而且,夫妻关系这种事,永远都是需要双方一起维护的,惠姐固然有错,但哥哥……也不能说一点错没有吧?就算是他这样的兄控,也说不出这种话。而且还是那句老话,事到如今,再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去年秋天,惠姐被查出再度怀孕,一家一族人都欢欣鼓舞,期盼等待着哥哥第三个孩子的降生。
然而……
今年春天时,惠姐却不慎在屋内摔倒流产了。
事后他愤怒之余再三查探过,其中确实没有人为干涉的踪迹,也就是说,虽说族内的确有些人希望哥哥族长能够换一位身强力壮、血继更为优秀的妻子生下更为优秀的孩子,但是,这次流产的的确确只是一个意外。
考虑到惠姐自从成婚以及两次生产后越加糟糕的身体状况……这种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小产过后,惠姐一度出现了流血不止的状况。族内大夫好不容易将她从生死线上拉扯回来,她本就残破脆弱的身体似乎也终于到达了某个极限,就此,终日卧床不起,如今,在这春末时分,终究是距离彻底死去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宇智波惠知道,此时此刻,很多人都在自己身边,但她也同样知道,自己大约是再也没有机会“醒过来”了。或者说,虽然有些舍不得两个年纪还小的孩子,但她也已经不想再度强撑下去了,太累了……也太痛了……
所以,她只是跪坐在自己的精神空间内,对面还跪坐着一位与丈夫宇智波斑有着类似厚重长发、面容稚嫩、身材娇小的少女。
这是一个……
长期以来,居住在她身体中的灵魂。
这少女的灵魂忘记了自己进入这个身体前的全部往事,自称名为“萤”。
而“萤”这个名字,则是少女的恋人为她取的。
想要说清楚这件事情,大约,就要借助下梦境主人千手扉间的上帝视角了……
一切都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彼时,跟随家人出门的少女惠因为一点意外,无意中流落昏迷在山林中,也就在此时,她的灵魂因为这场意外而临时陷入沉睡,身体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了另外一个灵魂。
本名叫做“宇智波带子”的灵魂。
宇智波带子悠悠地自少女惠的身体中醒转,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失去了过往的全部记忆,甚至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所使用的身体压根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就以这种类似于“借尸还魂”的姿态,开始了自己的“求生路途”。
一番辛苦后,她总算是顺利地在这个时代生存了下来,并且为自己找到了一份职业——
某个小神社的见习巫女。
也是在这座神社,她遇到了临时藏身其中恢复精力的恋人。
就像是很多通俗话本中所写的那样,有着满头漂亮银发的帅气少年在初次见面接触后似乎对她有了好感,自此之后便经常来找她,时不时给她带些小礼物,或者干脆带她到附近的城镇上玩耍。
一来二去,他向她告了白,她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觉得自己好似确实很喜欢他,便点了头,同意试试看做他的恋人。
银发恋人自称名叫“海川”,职业是忍者,在知道她直到现在都未有姓名,一直被神社中的老婆婆用“喂”“丫头”来称呼后,他为她取了一个名字——
萤。
萤之光的萤。
她欣喜地收下了这个名字,从此就用它来代表自己。
某一天。
恋人带她参加完夏末的庙会送她回神社时,突然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