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挥了挥手,示意办公室中的其余人下去,他已经习惯了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肉麻兮兮的情话,不过,依旧不太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说接下来的话。
宇智波带子:“?”她怀疑自己接下来要遭遇什么“语言袭击”了,当然,实质上的袭击肯定是没有的。毕竟她怀孕了,他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又格外爱护她,是不会在这期间对她做什么“奇怪”事情的。
眼看着其余人退下去,老男人在妻子面前坦诚地说道——他现在在她的面前真是可以说是畅所欲言——
“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很美,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如若说前半句对宇智波带子来说是“老生常谈”的话(真的,他让她偶尔毫无自知之明地觉得自己大约是什么“绝世美人儿”,毕竟他真的就是这样夸的),那么后半句对她来说就有些新鲜了。
“你母亲……额,母、母亲大人,我这样喊可以吗?”
“当然。”千手扉间莞尔,“如若她还在,想必会很开心的。”说话间,他站起身,走到了沙发边,在妻子身旁坐了下来,熟练且习惯地抬起手揽住了她的肩头——毕竟她这样可爱,谁会不喜欢呢?大哥很喜欢她,大嫂也是,孩子们也是,母亲肯定也是,至于父亲……嗯,虽然看起来是个老古板,但正因为是个老古板,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是会和儿媳妇发生矛盾的类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不如何搭理。
“母亲……”宇智波带子侧头看人,好奇问道,“是怎样的人呢?”
“她在生完我幼弟不久后就去世了,”千手扉间嗓音低沉地回答说道,“那时候我也才几岁大。不过因为我从小早慧,所以直到如今也依旧记得很清楚。她是个美丽且温柔、专心在家相夫教子的、很少会对重要大事发表意见也很少会反驳父亲的、被所有族人认可尊敬的……符合时代标准的家族主母。”
“……”宇智波带子眨了眨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正面评价。
“我的发色和眸色就是遗传自我母亲,”千手扉间继续说道,“虽然放在我的身上可能有些一般,但是,我的母亲确实是名非常美丽的女性。嗯,说句不太恭敬的话,幼年时第一次在书中读到有关于‘雪女’的说法时,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母亲。”他笑了笑,“总是穿着白色和服、有着宛若新雪般雪白发色和肌肤的女人,相貌美丽,性格贤惠。当然,母亲绝不是那种残酷的存在,她是表里如一的好女人。”
“嗯。”宇智波带子点了点头。
“其实我知道的,母亲……未必有我记忆中的那般完美,毕竟人们会在记忆中对重要的人不断地美化美化再美化……”千手扉间喃喃说道,“但我觉得,这都不重要,就像现在这样永远记住她最完美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是对的。”宇智波带子再度点头,笑着说道,“而且,母亲将你,将大哥,将你的弟弟们带来了世界上,就冲这一点,也是劳苦功高,无论多么感谢都是不为过的。啊,不是说女人的价值由生子而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解释说道,“只是……因为她生下了你,我们才可以相遇呀。”
“我知道。”千手扉间神色温柔地笑了,“安心,我绝不会误解你的意思。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有个场景是印象最深刻的……”
“是怎样的?”
千手扉间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缓缓说道:“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坐在母亲的身边看卷轴,她身旁地板上那铺得厚厚实实的被褥上,躺着刚刚出生的板间,而两三岁大的瓦间,则枕在她的膝头。他们俩一起睡着了……”
“嗯……”宇智波带子因为这温馨的场景,不自觉舒展了眉眼,柔声问道,“那大哥呢?大哥在哪里?”她知道的,眼前人有多喜欢大哥,所以,他记忆中有关于母亲的温馨场景中,大哥是绝不会缺席的。
果然……
“大哥刚刚完成严苛的训练任务,兴匆匆也脚步匆匆地跑回来见我们尤其是刚出生不久的板间,远远地看到母亲噤声的手势,下意识放轻放缓了脚步,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卧室外的长廊下,站在那里看着我们,手里还抓着一把不知道是从那里寻摸来的鲜花,看起来是想送给母亲。”
“真可爱啊……”
“嗯,大哥小时候很可爱的,还一直留着蘑菇头,是家里人见人爱的‘啵酱’。”千手扉间轻笑了起来,“没人会不喜欢他,他天生也值得所有人喜爱。不过……那个时候,我觉得大哥有一点羡慕。”
“嗯?什么?”
“羡慕能够躺倒在母亲膝头沉睡的瓦间。”千手扉间很是诚实地说道,“其实,一直坐在一边的我也有些羡慕。但是,大哥也好,我也罢,都是无法将这种话直白说出口的,我是因为性格原因,而大哥……是因为他是长子,几乎从能够直立行走开始,就接受了极为严苛的教育,父亲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软弱’地向母亲撒娇的。是的,那样的行为在他看来,很软弱。”说到这里,千手扉间的嘴角往下撇了撇,“他这辈子,大约都没尝过那滋味。”
如果尝过就知道了……
那大约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好。
但前提是……
对象是内心深爱着的女性,不管是亲情意义还是爱情意义,总之,要深爱的那一个。
然后……
他就见妻子朝后仰了仰身体,将背脊靠在了沙发坐垫上,然后,朝他弯了弯眼睛,露出了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笑容,轻拍着膝头说——
“扉间,来。”
这一刻,妻子似乎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合了。
不,也许还要更加……更加……
千手扉间手撑着沙发,缓缓俯下身去,担心力度稍微重一点就会伤到妻子。
这一刻,他似乎也与若干年前那个满心羡慕却抿唇不言的银色小豆丁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