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猜得没错,现在,他们几兄弟和贝安泽之间确实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对,他们目前斗不过贝家的势力以及贝家后面的那个“归海”,但是,贝安泽又何尝不担心自己私底下的勾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又何尝不担心许砚等人孤注一掷呢?
毕竟,卓宗三杰名声在外,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对付。如果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依贝安泽的城府,他绝对不敢也不会轻举妄动。上次谷藏府的刺杀事件失败后,得到消息的贝安泽完全可以用寝食难安来形容,他怕许砚发现自己就是隐藏在吕氏兄弟、无极门背后的主使人,他怕许砚将事件公开化,同时也担心许砚和他的一众伙伴直接寻仇过来。
虽然贝安泽贵为未央国四大公子之一,虽然贝安泽很清楚自己能够调动的全部力量足以碾压卓宗三杰,但如此一来,事情绝对会闹得很大,于他而言不仅没有任何好处,还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倘若自己兜不住,以那位“归海”及其身边人的行事风格,假设到了某个关键时刻,“弃车保帅”的惨案,就很有可能会发生。
幸好,谷藏府刺杀事件过去没多久,那个被浪荡二仙弄丢的假山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贝安泽的手里。假山到手,贝安泽便些许得到安慰。毕竟,这个半人高的假山于他而言特别关键。假山就代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假山重回贝府,就等于秘密重回贝府。
又过去没多久,贝安泽得知,卓宗三杰中的林长君,在两年多以前就和浪荡二仙结下深仇大恨,浪荡二仙被卓宗三杰及冷焰杀死,很可能源于这一仇恨,而不是其他的原因。这样的话,贝安泽便有石头落地的轻松感觉。他心想,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之前种种担心,之前那么多次的寝食难安,都不过杞人忧天,徒增烦恼罢了。
于是,贝安泽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暂时将自己和许砚等人之间的恩怨搁置。不管怎么说,浪荡二仙假死之事在“归海”的操作下,已经风平浪静;不管怎么说,许砚等人有实力杀死曾经的a级通缉犯浪荡二仙,至少明面上的硬碰硬,对谁都没有好处。
在寒冷的同州城里又扎实地逛了半个时辰,许砚、景朗、邓拙成一同回到了映水堂。三人都买了点小礼物,许砚和景朗的小礼物送给景湘瑶,邓拙成的小礼物则送给了计颖。
景朗按摩着自己的大腿,对计颖道:“晚上的菜,你继续给我们安排吧。以后来你们映水堂吃东西,我再不让许砚点菜了,每次都让你给我们安排,多好。”
许砚没好气地说:“这种事情不要赖我,我是不会弄错的,平时我们出来,基本都由你点菜的好吧。不信,邓拙成可以作证。”
邓拙成单举右掌,阴阴笑着道:“我邓拙成在此作证,计颖给我们点的菜,比许砚点的和景朗点的都要好。”
景湘瑶听到这番逗乐的话,捂着红唇笑得合不拢嘴。许砚和景朗则恶狠狠盯着重色轻友的邓拙成。计颖抿着嘴,敲了敲邓拙成的天灵盖,小声嗔道:“开玩笑可以,话可不能乱说,我计颖只不过对映水堂比较熟悉罢了,换成别的地方,我还不一样只能胡点一通。”
渐渐,晚餐时间到。渐渐,映水堂里面变得嘈杂,食客越来越多。
许砚包厢里的这桌菜,每一道都是由计颖端上桌来。邓拙成始终在心里默数,等最后一道菜上桌,邓拙成热情地邀请计颖跟自己一起共进晚餐。
计颖低眉,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拿着琴姐给的工资,最起码的本职工作得做好吧。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你让我坐下来跟你们一起吃饭,那怎么行?”
邓拙成疑惑地问道:“不是说点单达到一定数目,该包厢就安排专门的服务员进行专门的服务吗?你看看,我们还差多少吉贝,差的那些,赶紧补齐。”
计颖继续摇头:“这段时间人手紧张,生意又还不错,你说的那个规矩,早就取消了。”
说完,计颖便转身离开众人所在的包厢,转而去忙别的。邓拙成感觉不爽,自顾自地夹了好多菜,全部塞进自己嘴巴里。
景湘瑶将筷子放在一旁,郁郁地说:“其实,我也想计颖跟我们一起吃的。”
许砚站起身,给他俩一人盛了一碗汤:“计颖有自己的工作,她这是敬业的表现,也是对琴姐、对映水堂的尊重和交代,我们应该要理解她。”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包厢门忽地又打开了,进来的人正是计颖。邓拙成惊喜地道:“怎么样,想通了啊?来来来,一起吃饭,来来来,坐我旁边。”
一边说,邓拙成一边将自己的座位往旁边挪。坐在他旁边的正是许砚,但当邓拙成的凳子已经挪到紧挨许砚的凳子时,许砚却还是无动于衷。
“怎么呢?”邓拙成和许砚同时问出了这句话。邓拙成问的人是许砚,而许砚问的人,却是计颖。因为,许砚此时已经敏感地发现到什么。
计颖已经将包厢门虚掩,脸上的表情,很慌张。
邓拙成、景湘瑶也察觉到计颖的不对劲,他们一左一右扶住计颖,将计颖按到凳子上。许砚则冲上去将虚掩着的包厢门紧紧关上,他隐约觉得,现在外边,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片刻,计颖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她双唇抖动地说:“那个人,来了。”
“谁来呢?”这次,包厢里的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个将我打晕,并把我送到赤练教的人,到映水堂来了。”计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全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看得出,她很害怕。
打晕计颖,送给赤练教;要挟计无猜,泄露剿灭赤练教完整计划,泄露任务执行人员信息的那个人,今晚到映水堂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