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月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那你能把你的脚放下去了么?”
这下燕绝是真的矮了三分了,她讪讪地收回那双长腿,乖乖蜷缩在林婉月对面的位子上。
然后她再开口时,情绪放得平缓,口吻正式很多。她说:“你行事过于大胆了些。”
有些事情是林婉月现在不会知道的。
梁上书院的学生毕业时,每一届的优秀学生,个人履历都会直接送到皇帝的案头。早在三年前,燕绝就对林婉月此人了如指掌。后来她沉沦五品无所进益,说不得当中也有燕绝几分功劳。
本准备打磨打磨她的性子,结果三年过去,胆子竟然越发大了。
燕绝殷殷劝诱:“你常在河边走,就真不怕哪天湿了鞋?”
林婉月笑了:“身处绝境自然要破釜沉舟,否则又如何入得了殿下法眼?”
燕绝没话说了。
林婉月的做法倒也不能说不对,但就不是正常人的逻辑。
普通人有她的遭遇,只会被磨去心性,越发谨小慎微,日后偶然得到机会,对贵人必然感激不尽,那本也是燕绝所需要的,但林婉月行事却越发张狂。
燕绝知道林婉月永远不会感激自己,就算日后真的让她做左膀右臂。
她或许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算计来的,她要感激的只要她自己,她自己就是她的贵人。
但这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甚至会更好。
沉稳的人有沉稳的用法,激进的人有激进的用法。
燕绝站起来拍了拍林婉月的脑袋,笑着说:“妹妹你这么漂亮,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生气。”
她比林婉月高出整整一个头,车厢太低,让她直不起腰身,大笑着摸乱了林婉月的脑袋就直接从车窗翻身离开,正好落在一直跟着马车行进的马儿身上。
“罗老师说的没错,日后我们确实会有很多机会打交道。”
而后她扬鞭远去。
马蹄在深夜的街道上敲出清脆的足音。
第二天,林婉月休沐结束,爬起来吃了两个茶叶蛋,喝了一碗豆浆,路上被飞驰而过的马车溅了一身泥巴,但还是按时到了本部,换了衣服开始写文书。
然后芙娃来本部找她,她为她引见了一位从葛衣军退下来在本部做哨兵的老兵,回去继续写文书。
中午用过午餐,她被上司叫过去,扔过来一套新衣服,几封文件,一个腰牌,和一个印章。
“恭喜,官升四品。”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冬日,日光照耀在行管本部的红墙绿瓦上,白晃晃的,没有一丝温度。
林婉月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天色,弯下腰身趴着上司的书桌上签字。
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开始。
但算不上什么惊喜,一起都顺理成章。
她只是对柳炎歌说:“明年百官祭拜柳神庙,我也算是有资格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