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他收下,只道这事算是过去了,忙躬身行礼道:“好好好,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罢翻身上马,带着他身后的数十甲兵朝西街奔去,一路疾驰,不知又惊起多少水花。
阿眉这才松了口气,上前将门重新关上,转身道:“还好于大夫您回来了,否则我……于大夫!”
她感叹尚未说完,就被眼前人吓了一跳。只见原本从容淡定的于启生嘴角慢慢流出暗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蓑衣上,同雨水交汇成红色的小溪染红了地面。
“扶我回房间……待会儿你赶紧把地上的血渍给擦了,千万不要对人提起我吐血的事!”阿眉沉默地点点头,半点没问他是如何受伤,之后要怎么办。
将人送到屋里,阿眉不仅将医馆地上的血渍清洗得一干二净,还按照内伤的治疗方法抓了药来熬。一切弄完,明月已高高挂起,于大夫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出房门。
“于大夫,我煮了点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待会儿喝药才不至于伤了脾胃。”阿眉端了一碗粥,轻轻扣响房门。
“我不吃,你端回去吧!”于大夫连门都没开,只淡淡地吩咐道。阿眉顿了顿,从厨房寻来一个匣子把粥放了进去。
“于大夫,我将粥放在门口了,你若是想吃,打开门来取便可。”说完,她转身便回了厨房接着熬药。
药香慢慢从厨房漫进屋,于大夫鼻尖一动,便知是治内伤的药方。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动些许,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里的两人道:“今日我谎称去阿塔海老娘那看诊,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露馅。这医馆已非久留之地,你们该另作打算了。咳咳……”
“于大夫放心,我们得了你这么多帮助,自不会叫你被那些蒙古**所害。你且好好休息一夜,后日我便送你往安全的地方去。”
说话的是一个头戴铁冠的中年道人,说完这话后,便同一旁的圆脸和尚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要往外去。那和尚笑眯眯地望着他,也不加阻拦。
反而是躺在榻上的于大夫看懂了他们的眉眼官司,忙叫住他道:“你可是要出去杀我那药童?”
那道士还未回答,一旁的和尚已先开口道:“老大夫心善,只是今日之事已被那少年瞧了去,我们是万不能留他的。”
于大夫叹口气道:“我自知身份特殊,又怎会轻易收药童在身边。当初之所以留下他,皆是因为有人提前同我打了招呼,让我在这乱世中护她一二。”
听到这,那一僧一道面面相觑,同时问道:“是谁竟然请动了老先生您?”
还不待于启生回答,一声叹息自门外响起,阿眉端着碗药淡然地推开了房门,感慨道:“唉~原来于大夫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我还当自己遮掩得很好呢。”
这一下惊得那僧道二人几乎跳起来,他们两个也算江湖一流的高手,竟然都没有察觉这少年什么时候到了门外。
两人内力运转,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将这面色蜡黄的纤瘦少年擒住。哪知他二人刚想动弹,身子就像踩在泥沼中一般不停往下坠,结果一个跌坐在门边,一个伏在桌上。
“臭小子,你下毒!”那道人面沉如水,冷冷道。他正说话间,一只小爪子忽然攀上他肩头,通红的猴屁股猛地坐在他头上,晃悠悠的两条猴腿踩在他鼻子上,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于大夫也惊讶地望着她,忽然道:“是方才的药香?”他忍不住惊叹地想,这丫头的天赋实在不错,短短一年时间,她便懂得如何将**藏在普通药材中,让**者无法察觉。
“我一直以为您当初收留我是瞧我可怜,又刚好手边缺个侍弄药材的人。”阿眉将药碗放在床榻上,怅然道,“那个托您照顾我的好心人不知是谁?”
她语气虽温和,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只有浓浓的戒备与疏离。于启生轻叹一声,知道如今瞒她也没什么意义,无奈道:“我身为汉人,眼见蒙古**涂炭生灵,致使民不聊生,心中便生了推翻□□的想法。”
“后来遇上了明教反元的义士,我便一边为他们提供药材暗中治伤,一边同朝廷中的一些官吏交好。只盼有一日,能派得上用场……”
听他提起明教,阿眉心中已隐隐猜到了那人身份。果然,于大夫说了许久后,忽然望着她笑了笑,道:“没成想,从来不求人的杨逍杨左使,忽有一天为了一个小姑娘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