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混乱成一团,一会好像记得自己攻击了师父,一会好像在和师父练剑,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还做了一个春梦!
梦里笼罩着粉色的迷雾,他只隐约记得洋洋洒洒的梨花,还有一张隐忍潮红的脸,手臂遮住了那双湿润迷蒙的眼,只听见情动时嘶哑地叫着自己:
“爱徒……”
那张俊美的脸孔居然和师尊重合了!
秋洛猛然一惊,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脸,把脑袋埋进泉水里,快要窒息才浮起来。
老天,他满脑子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呢?
若说之前在幻象里看见的那个“弱化”的假师尊,是为了打败对方的权宜之计,也就罢了,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秋洛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又忍不住在心里回味梦境的细节。
梦里的师尊,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再也不是那个在浮游殿宝座上正襟危坐、发号施令的掌门,也不是平日里持重端庄、清冷出尘的剑仙林真人。
他温柔如水,对自己予取予求,明明是动情难耐的模样,还极力隐忍着,乌发散乱,毫无威严可言。
那双薄唇不断开合,依然是磁性醇厚的熟悉声线,梦里却攀附在他耳边,断断续续乞求他……
秋洛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乱麻,喉咙仿佛三天没进过水似的干涸。
师尊对他那么好,将他从泥沼中拉起来,带回宗门悉心教导,可是自己呢,居然在这里想这种侮辱他的事情!
把风光月霁的师尊想得污秽不堪,实在不是个东西!
秋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心里大骂自己禽兽不如,要是被师尊发现了,肯定不会再宠爱他了,说不定还会一气之下,把他逐出师门!
秋洛狠狠揉了把的头发,想把满脑子奇怪的画面都揉走。
可惜画面没揉走,头顶冒出的杂草倒是越来越多。
在这片绿油油的衬托下,秋洛的脸色越发绿的发光。
“醒了?怎么还在水里?”身后突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秋洛吓一跳,一回头,正好对上林尽染沉静温和的视线。
他的师尊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白衣,袖袍宽大,身姿挺拔,封腰在腰际一丝不苟,勾勒出紧窄的线条,如墨长发只用一根青色发带松松束着,与薄雾般的衣摆一道,飒然飘摇于微风中。
林尽染于阳光下静静伫立,眉梢眼角神色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显出几分从容清傲的风骨。
秋洛好像还是头一次这样仔细地端详师尊的样貌,过去那么多年,都只觉得对方威严端庄不能直视,如今总觉得哪里变得不太一样。
直到林尽染望着他又问了一遍,秋洛回过神,心头砰砰直跳,赶紧把目光挪开,低声道:“师父,我要换衣服,你先转过去一下。”
林尽染正要走过来的脚步在原地蓦然一顿,他目光动了动,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默默转了过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尽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心里却忍不住想,以前秋洛根本不会在意礼节这种事,今天却是要避着自己了吗?
秋洛此刻的内心比林尽染更乱,他飞快地换好了药仙谷低阶弟子的青衣,顺便把一头杂草拔光:“师父,我好了。”
“你昨晚中了,在洗仙泉泡了一夜,现在还有无大碍?”林尽染伸手要查看他的伤势。
秋洛下意识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林尽染的手僵在半空,又默默收了回去。
秋洛看着对方意外又失落的眼神,头皮一紧,暗骂自己的反应也太大了,不就是个春梦吗?
他磨磨蹭蹭挨过去,目光无处安放:“我没事了,师父,昨天晚上我发以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林尽染沉默地看他片刻,见他当真不记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仿佛松了口气,又像没有根的浮萍,无可着落。
他藏在袖袍中的手指蜷起,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说些胡话,满地乱滚罢了,你还想做什么出格的事?”
秋洛这才大松了口气,还好他没干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坏事。
他每一点细微的神色变化,都被林尽染看在眼底。
昨夜黑影在他耳边诱惑的话语,冷不丁重新浮现在心头:“他若对你无意,必定忘掉这些不堪回想的事,巴不得撇得越干净越好!”
“林尽染,放弃那些矜持和幻想吧,只要你不再压制我,我必定助你心愿达成!”
秋洛收拾完附近的药材,又灌了一瓶洗仙泉的泉水,回过头却见林尽染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看。
秋洛略感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尽染眼光闪动,垂下眼睫,缓缓道:“无事。”
秋洛狐疑:“真的没事?”
林尽染垂在身侧的手指细不可查地动了动,良久,他幽幽地道:“确实有些不适,可能不能载着你御剑了。”
秋洛心里提起来,露出担心的神色:“没关系师父,让我来吧,你靠着我就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去附近的城里休息。”
两人离开洗仙泉的法阵,接触身上封禁,秋洛祭出他的本命剑,一支通透碧绿的青竹剑静静悬浮在身前。
林尽染既然不能御剑,秋洛手臂揽在他腰间,半扶半抱着他。
长空之上风流云动,林尽染将全身重量倚在徒弟肩头,凌乱飞舞的黑发间,他眉梢微动,敛下双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