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泠吸了吸鼻子,看了看神力凝聚出的棋盘。

果然下棋最讨厌了，让他欠债无数。

秋泠朝着神力凝聚成的棋盘点了下，黑白色光点瞬间消失,他动作笨拙地将桌上的狼藉收拾了下,忽然就想到前几天看到的话本，债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秋泠：“……”

秋泠双手拖着小脸叹了口气，小跑出房间,决定向沈烟坦白。

一路跑向书室，敲敲门,打开门进去，入眼便是交流的沈烟与柳逐月。

基本是柳逐月在说，沈烟在听。

沈烟看到秋泠,面上露出温柔的浅笑,他对秋泠招招手，秋泠立刻小跑过去,沈烟将他抱在了怀里。

在沈烟看来,在他与柳逐月独处时,别说是秋泠，便是柳行来了他也会感到十分开心。

秋泠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柳逐月,小小声坦诚,他不小心将室内的茶盏弄坏了。

沈烟闻言，握住秋泠的两只小手，见他一双小手没有伤后放下心，捏了捏他的脸。

秋泠又看了眼柳逐月,在与他双瞳对视后,他立刻收回自己的小眼神,小小声说道：“柳行哥哥说,说这里吃的用的都是柳行哥哥的，那个茶盏，贵吗？”

柳逐月：“……”

沈烟：“……”

秋泠抓着沈烟衣裳的手力道越发大了。

秋泠过去并没什么金钱概念，对过去的他而言虽过得不大好，却也不愁吃穿，但是在离开皇宫后，他就发现银钱这种东西真的很重要，尤其是在柳行的强压下，让秋泠更加深刻的感觉到银钱的重要性。

柳逐月道：“秋泠殿下，只是一个茶盏而已，大可不必在意。”

秋泠双瞳雪亮，询问：“真的吗？”

柳逐月轻轻点头，对于这个沈烟所疼爱的孩子，柳逐月不吝惜给予他一分温柔。

秋泠想，柳逐月与柳行虽是兄弟，二人却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作为兄长的柳逐月表面上看起来性格温柔，作为弟弟的柳行是性格乖张喜欢欺负人的妖魔鬼怪。

在秋泠的参与下，柳逐月与沈烟又交谈片刻，几人一同吃过晚饭，沈烟带着秋泠回到房间。

沈烟带着秋泠沐浴过后，又给秋泠换了一身新的衣裳。

秋泠目光疑惑地看向沈烟，现在时间已经晚了，他不懂为什么这个时间竟还要换一身新的衣裳？

秋泠疑惑询问，沈烟摸了摸秋泠的头，道：“秋泠想成为神官吗？”

秋泠点点头，肯定道：“想。”不想成为神官的神伺绝对不是好的神伺，神官能够做到的事情，比之神伺多太多了。

沈烟微笑，道：“相信秋泠肯定可以的。”

秋泠郑重点点头，小脸十分凝重，每一位神官都是千挑万选的，他知道，他能成为神官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但是，这和晚上换一身新衣是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很快，沈烟便解了秋泠的疑惑。

一直以来，沈烟用符文召唤的虚拟神殿体积非常小，可是这次，沈烟用神力刃划破自己的指尖，他用染血的食指写出符文，地面发出一阵光亮，一座比之前大了许多的虚拟神殿被召唤出来。

秋泠看了看沈烟，又看了看散发着可怖气息的虚拟神殿。

秋泠不懂，他有心想问沈烟，可是在气息强烈的虚拟神殿前他感觉说一句话，都会惊扰到神殿内的神。

明明神殿内只会有神像，可是这一刻，他却感觉神店内仿佛真的有一尊神。

沈烟道：“跟我来。”

秋泠乖巧点头，亦步亦趋跟在沈烟身后进入了虚拟神殿。

考虑到秋泠的年龄，再加上他成为神伺的时间过于短暂，沈烟这次在为秋泠一人进行神官继任仪式时，步骤比之之前在主神殿时繁重而用心。

之后，当秋泠身上散发出璀璨绿色光芒，仿佛是回应一般，以神像为中心，一束光芒射入秋泠身体中时，便是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沈烟也震惊了。

也是这一日，鸾凤国主城神殿神碑处发生了奇异的一幕。

神碑处原本有十二个名字，但是这一日，神碑上出现了第十三个名字——

秋泠。

当然，并不会每日都有人去观看神碑，当神殿众人发现时，也已是数个月后的事情了。

-

经过一个半月的船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柳国。

在进入柳国边界的一刹那，沈烟便感觉到了两种神力，这是他无法操控的神力。

鸾凤国信奉的是生命神，而柳国信奉的却是两位神，在沈烟的感知中，其一为黑暗神，都说黑暗与光明相伴，然而柳国信奉的第二位神明并不是光明神，而是器神。

沈烟的容貌过于招人，为避免过多的麻烦，柳逐月为沈烟戴上了斗笠薄纱遮面。

沈烟牵着秋泠的手从船甲板上岸，在柳逐月的解释下，他们迈步进入一架铁皮箱中。

在沈烟和秋泠看来，面前就是铁皮箱，铁皮箱下有四个圆圆的轮子，柳逐月解释道，这种形状奇怪的铁皮箱名为器具车。

进入器具车内，沈烟与秋泠目光疑惑地看向柳逐月。

器具车是柳国最实行的代步工具，由坐在最前面的人驾驶，铁皮箱绝大多数地方可以乘坐，可以在平面陆地行驶，也可在水面上航行，也可以在天空飞行。

秋泠一张小嘴大张，满脸惊叹。

沈烟内心是惊诧的，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

柳逐月微笑解释，器具车是用能量石提供能量行驶的，水中又或者是在天空所需能量太多，所以虽然用起来很方面，柳国人普遍只会用它在陆地上行驶。顿了下，柳逐月又说，柳国所有城市都有一向硬性规则，禁空。

沈烟点头，表示理解。

沈烟打开器具车的车帘，向外看去。

前世沈烟直到死都没有离开过鸾凤国，而这世初次来到柳国，沈烟感觉这里哪哪都令人感到神奇。

街道上人流密集，器具车的行车速度并不快。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有马车，不过极少，几可忽略不计，柳行两手托腮，道：“对我们这里的人来说，只有喜欢复古风的人才会乘马车。”

沈烟愣了下，他目光看了眼笑容灿烂的柳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孩子似乎是在嘲讽第一次乘坐器具车的他和秋泠其实是老古董？

沈烟转移目光，继续看向车帘外街景，鸾凤国人喜欢穿布衣，而柳国人喜欢穿轻甲，又或者兽皮衣。

除此之外，最大的差别是，鸾凤国是男尊女卑的国家，听说和千年前相比，鸾凤国已开放了许多，可是直到现在仍旧有许多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对来说柳国比鸾凤开放了太多太多。

沈烟看到许多女子身穿暴露行走于街道上，他还看到有一身型凹凸有致，露出一双白色大长腿的女子走在街道上，一位男子猥琐地趁着人流摸了女子大腿一把，之后被女子揪住衣领甩在墙上的凶残场景。

沈烟：“……”在鸾凤国，他感觉，他认为，这种情况应是不可能出现的……吧？

忽地，柳行疑惑的声音传入沈烟耳中：“秋泠殿下，你看什么这么着迷？”

沈烟愣了下，他看了眼秋泠，又顺着秋泠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位少女身穿轻薄的轻甲，□□半露，下身轻甲只包裹住凸出的臀，之后便是洁白无瑕的大长腿，腹部裸露出平坦的腹部，身材惹眼。

沈烟将目光转移到秋泠身上。

秋泠看着身材火辣的小姐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沈烟默默用手无助了秋泠的双眼，秋泠两只手放到沈烟的手上，疑惑：“哥哥？”

一旁的柳行道：“你刚在看什么？”

秋泠一张脸瞬间红彤彤，他道：“那个小姐姐，真好看。”

柳行用非常微妙的目光看秋泠，秋泠羞得朝着沈烟蹭过去。

器具车一路行驶，沈烟将车帘放下。

沈烟将遮住秋泠眼睛的手拿开，秋泠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问了个灵魂问题：“哥哥，那些小姐姐不冷吗？”他说着，掀开自己的布衣露出白皙的小胳膊，小身板颤了颤，立刻将衣服放下。

时间已然入冬，而柳国的天气明显要比鸾凤国冷许多，在前世时的这种天气，无论沈烟走去哪里，秋渊都让许多人拿着炭炉跟随。

柳行眼中有着迷惘，他道：“……应该，不会冷吧？”他想到了同班的几位女学生，当时他问过她们这种问题，得到的是站在高处下的蔑视，以及一句轻蔑的“呵，男人”。

柳行直到现在也搞不懂，她们冷不冷？

秋泠一双大眼满是好奇，他道：“为什么姐姐她们感觉不到冷？”

柳行道：“因为她们肥肉多。”自信点，去掉了最后一个应该带着疑问句的“吧”。

秋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又扭头尝试看看自己的臀，不过想要看到自己的臀还是非常有难度的。

忽然，天空飘起了雪。

柳行一只手在器具车上拍打了一下，一层看不见的透明防护罩笼罩住整个器具车，风雪不侵，没过多久，器具车内温度有了明显的上升。

柳行用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的目光看着秋泠，解释说，每一个器具车都有相对应的防护罩，冬暖夏凉，当然，这都需要能量石提供能量。

秋泠听得惊叹连连。

天黑前，器具车停在了一座名为明城的城市中。

一行人从器具车走下，众护卫跟随，进入了明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

明城是一座旅游城市。

明城有一位名气非常高的器具师，这位器具师与其他许许多多喜欢炼器钻研炼器的器具师不一样，他喜欢挑战各式各样花样百出的器具。

例如可以弹跳的蹦蹦器具车，又或者转转马，甚至是天空惊魂轨车等等……

这位器具师制作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器具，每一样器具不一定强大，却非常好看，尤其被青少年所喜欢，所以每年慕名来明城的人数之不尽。

沈烟等人进入明城第一酒楼花都酒楼时，里面人全满，柳逐月身份特殊，带着沈烟顺利入住，而一干随性的侍从婢女护卫等人却只能在距离不远的其他酒楼入住。

酒楼老板亲自迎接沈烟等一行人，带着他们朝二楼的包厢走去。

忽地，一阵争执声传入众人耳中。

酒楼老板面上笑容僵了下，他道：“请公子不要介怀，那边立刻会处理好。”

柳行朝着声源处看去，询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酒楼老板轻声叹气，道：“是一位少年，前段时间精神域不稳爆发过一次，最近情况也非常的不稳定。”

柳行面上的笑容敛下，在过去，或者说在去鸾凤国之前，他的精神域相同，每一次爆发都会身心疲惫，伤人伤己，即便现在沈烟在身边，他有了保障，可是说起这个话题时仍旧会感到糟心。

秋泠目光疑惑地看了看酒楼老板，又看了看沈烟。

秋泠想，精神域爆发，他懂的，沈烟哥哥教过他如何治愈，他感觉他应该可以的……吧？

一行人进入二楼包间。

酒店老板离开，沈烟等一行人没等多久，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便被穿着轻甲的漂亮的少女端入包厢。

当第三个菜肴端上桌时，外面的争执已经结束了。

按照之前老板的说法，一位妇人年轻时捡到了一个女婴，将之养在身边。

这个捡来女婴七岁时，妇人怀孕，有了第一个孩子。

妇人家本就拮据，小姑娘七岁时用死来威胁女子，不许她生下孩子，不过作为人妇，再加上腹中孩儿是她亲血脉，她仍将孩子生了下来。

那时为避免小姑娘反应太激烈，妇人欺骗她说，她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然而这必然是谎言。

在妇人生下儿子后，小姑娘大闹了一场，之后生活重归平静。

妇人对小姑娘心中有愧，在小姑娘与儿子发生争执时，她一直维护着小姑娘，更是不仅一次对儿子说，姐姐是姑娘家，作为男子，他一定要保护好姐姐。

妇人希望，这对姐弟能够和平共处。

两年后，女子的丈夫在进入山脉后再没回来，她独自一人养大了两个孩子。

现如今，女子十八岁，小少年十一岁。

小少年十岁突破为战斗师，他们家境贫寒，想要找治愈师并不容易，好在，少女是位治愈师，与少年的契合度很好，有她为小少年治愈精神域，免了许多支出。

直到这一年，这位捡来的姑娘十八岁嫁了人，她便再也不为小少年治愈了。

女子为治愈师，治愈师身份特殊，只要想便能找到好人家，她嫁给了明城一位富户为续弦，前段时间妇人每天带着小少年去富户家祈求女子能试着治愈一下孩子，却被女子以她以嫁为人妻，不适合在与其他人有亲密接触为由拒绝了。

女子今日与几位相熟的朋友来到花都，不知怎的这一消息传到了妇人耳中，她便带着儿子赶了过来。

富户在明城名气很大，所以在妇人带着小少年第一次祈求女子为儿子治愈精神域时，这一家的事情便在明城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在柳行询问时，酒楼老板便能明确地说出其中缘由。

所有菜肴上桌，柳逐月给沈烟夹了一筷子肉，微笑说，这是他们柳国的特色，鸾凤国并没有，可以试一试合不合口味。

柳行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黑色蔬菜沾了一片绿送到秋泠盘子里。

包厢内众人听力都挺好，隔壁两边包厢都在聊着相关妇人与两个孩子的事情。

隔壁包厢一位男子说，那女人看就是个心狠的，真不知张家看上了她什么。

另一男子道，应是看上了她治愈师的身份。

一位女子道，你们也别说得这么难听，说不定她自小在家过得不好呢？说不定她家是重男轻女的家庭？

男子嗤笑一声道，都什么年代了，说什么重男轻女。

另一男子附和一声，又说，那女人如果是个好的，怎会嫁给年长自己四十岁的男子？

在隔壁的交流声中，柳行看向秋泠，道：“你快吃。”

秋泠犹豫了下，偷偷看了柳行一眼，将东西放到了嘴里，然后……

秋泠尖叫一声，双眼含着两泡泪水，喊了一声“水”，之后便风风火火朝着包厢外跑去。

沈烟愣了下，立刻跟在秋泠身后跑出去。

柳逐月看向柳行，询问：“你给他吃了什么？”他说着，看到属于秋泠的小餐盘上的绿色一团，看起来是绿色，却很辛辣，这是在柳国非常受欢迎的一种酱料。

柳逐月站起身，在柳行额头上轻弹了下，走出了包厢。

柳行撅起嘴，不就是有些辣吗？他这般想着，也沾着吃了一口，然后给自己灌了两杯水后走出了包厢。

花都酒楼一片混乱。

最开始是秋泠为了找水朝外冲去，这一刻他被辣得头脑不清醒，只知道他需要找水，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谁，等跑出了房间，脑海里唯一想法就是厨房，厨房肯定有水。

秋泠一个不稳，撞到了一位端着菜肴身穿轻甲的少女，之后这位少女手中菜肴没拿稳，盘子里的菜肴飞溅到一位路过身穿盛装的少女身上。

秋泠着急找水，并没有回头，急匆匆下楼。

一身盛装被毁了的少女气极追在秋泠身后，沈烟随后跟上。

沈烟为追秋泠着急，并没有带上斗笠，当他一张漂亮的面容出现在众人视野时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许多人下意识跟在了沈烟身后，其中有不少人想要对沈烟搭讪，沈烟却理都不理。

秋泠冲下楼，一张小脸满是泪痕，他四处横冲直撞想要找到厨房，却怎么都找不到，他感觉柳国这边的酒楼厨房弄得特别畸形，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好辣啊。

沈烟在秋泠身后追，轻声喊秋泠的名字，秋泠太辣了，酒楼也太吵了，他不小心撞到了好几个人，他也找不到水。

当盛装打扮的少女气喘吁吁提溜起秋泠的衣领，还不等她责骂秋泠，秋泠忽然悲从中来，左右看看，没看到正在他身后的沈烟，忽然悲从中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秋泠压抑太久了，哭声震天。

那些被沈烟漂亮的容貌惊艳住的人纷纷在秋泠的哭泣声中回过神，然而他们的目光仍旧没有看秋泠，而是看沈烟。

沈烟第一次知道，秋泠人小，但是那双小短腿速度却飞快，沈烟体力一向不大好，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追不上秋泠。

秋泠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了沈烟一个重重的打击。

沈烟目光四处转了转，走到一餐桌上借了一壶水，中年女子见沈烟漂亮的容貌，也不知沈烟说了什么，只是频频点头说好。

另一端。

穿金戴银的少女气急败坏道：“你这熊孩子哭什么？我还没骂你你竟然敢哭？你以为你声音大就了不起吗？”

秋泠想到悲惨的过去，又想到沈烟不在，还想到仿佛天文数字做牛当马一辈子都还不了的债，现在还被不认识的人责骂，越想越悲伤，在这陌生的国度完全不必顾忌自己身为皇子的身份，他越哭越大声。

少女道：“你这破孩子，你哭破喉咙我今天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秋泠继续哭。

沈烟凭借一张脸迷得周遭众人七荤八绕，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了秋泠面前。

秋泠顺着沈烟递过来的手，咕嘟咕嘟将嘴里的水喝掉，沈烟又给他倒了一杯，秋泠继续喝，沈烟看向少女，道：“抱歉，请问姑娘，我家孩子做了什么？”

少女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以为道歉就可以吗？你既然无法好好教育自己孩子，我就教他做人！”她说着，一双冒着火的双瞳看向沈烟。

沈烟眉头微皱，道：“他一直很乖，不知他哪里冒犯了姑娘？”

少女眨眨眼，又眨眨眼，她一改之前的凶残，动作温柔地将秋泠抱起，说道：“请问你是这孩子的？”

沈烟道：“我是他的哥哥。”

秋泠一脸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看到沈烟，他朝沈烟伸出双手求抱抱。

少女面上展露灿烂的笑容，道：“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你看我这一身。”

沈烟看去，布和轻甲结合形成的衣裳，金光灿灿，很耀眼，这是一套绝不会出现在以含蓄为美的鸾凤国中的衣服款式。

少女面上笑容越发灿烂：“我请求器具大师顾大师为我制作的，冬暖夏凉，只要我想，它会散发出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芒，蓬起来的裙子更改颜色，从浅金到深金……”她趴趴开始说着这件衣裳的特色，最后道：“这是我用了七万两定制的成衣。”

沈烟：“……”

秋泠：“……？”？？

少女将秋泠递给身旁的人，立刻有一位少年将秋泠抱了起来，少女指了指自己一身菜油，面上的笑容极为灿烂，“这是这个好可爱的孩子弄的哦。”

沈烟：“……”

秋泠小嘴大张，喃喃道：“……债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烟愣了下，“噗”地一声轻笑出声，在场许多人目光勉强从沈烟脸上移开，看到秋泠一脸为钱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沈烟收敛面上的表情，道了一声歉，道：“非常抱歉，这笔银钱我可以……”

少女道：“我不要钱。”

沈烟：“啊？”

少女道：“你入赘入我家，给我当小……”

不等少女将话说完，柳逐月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柳瑶，你再说一遍。”

少女愣了下，一脸魂飞天外的表情看向柳逐月，颤声道：“堂，堂哥，你怎么在这里？”

柳逐月微笑：“你刚才说什么？”

少女连忙摇头，道：“没没没，我什么都没说。”

柳逐月迈步上前，摸了摸柳瑶的头，道：“乖。”

柳瑶：“……”想尖叫，想哭，为什么想要强抢美人时遇到魔鬼哥哥？

柳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便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柳行。

柳瑶双瞳在四人身上转来转去，脑中已经开始脑补一场大戏了。

柳瑶对自己非常有数，她猜是家族遗传的，她是颜控，她爹是颜控，不分男女，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每当她母亲看到都会气好几天，她曾听父亲说过，大伯和叔叔都是颜控，只是近来年不显。

柳瑶这一辈的堂兄弟姐妹中，包括柳行在内都是颜控，唯独柳逐月一直没显出这一方面的喜好，按照柳瑶的想法，柳逐月可能在这一方面长歪了。

可是，现在看到沈烟，柳瑶就不这么想了。

柳瑶现在有十成的理由相信，面前这漂亮的小哥哥肯定是柳逐月不知从哪处抢来的公子，这眉眼漂亮的，是个人都不会放过他。

柳瑶一小步一小步地蹭到沈烟身边，道：“七万哦。”

被陌生人抱着的秋泠捕捉到这个数字，小身板抖了抖，弱小可怜无助又脏兮兮的。

柳逐月用警告的目光瞥了眼柳瑶，柳瑶脖子缩了缩，却就是不肯从沈烟身边离开。

柳逐月道：“还不去换下一身衣服？”

柳瑶撅起嘴，虽不想现在就走，却也不敢违抗柳逐月的命令，一步三回头步伐缓慢地离开。

柳逐月看向沈烟，道：“走吧。”

沈烟点点头，从少年手上抱过秋泠，与柳逐月并肩而行。

门外一阵哭嚎声传来，是一位声音沙哑的妇人声音。

妇人大声喊道：“玉儿，娘求你了，求你救救弟弟，求你救救弟弟，娘给你银子，娘手上还有一些银子，有三百两，有三百两，都给你，娘可以把地给卖了，你救救……”

缩在沈烟怀里的秋泠愣了下，他立刻伸出一只小手，气沉丹田，大喊一声：“让我来，我角得窝可以！”他一激动，吐字就不清晰了。

秋泠虽不受宠，却也是有皇子包袱的小殿下。

更小的时候吐字不清，他就少说话，现在稍微大一点了，他就尽可能吐字清晰，做不到就放慢速度，所以像今天这种一着急就奶声奶气的情况是很难见到的。

酒楼外妇人叫喊时，酒楼里有些人惊艳于沈烟的容貌，有些人猜测柳瑶什么身份，竟能让顾大师为她量身制造一件器具衣，更多人猜测柳逐月的身份，不了解，所以便不敢当着人面胡乱猜测，导致酒楼内还算安静，也是因此众人清晰地听到了妇人的叫喊声。

妇人的声音已经很大了，然而秋泠稚嫩的声音更大，直接盖过了妇人的声音。

众人将放在沈烟身上的目光移开，看向秋泠。

这孩子……

这表面上看起来很无辜可怜弱小，然而看他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众人已经能猜测，这孩子应该有一个跟他外表相当不相符的能够熊天熊地无所不敢的超级熊孩子内在了。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