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秋带陆时春到了海边。
红树村这边的海滩潮流畅通,地势平坦。含沙量高的低潮区很宽,不适合养鱼虾,只适合养蛤蜊。
有一点四乙说得很对。他们这年代的人根本不懂得养殖蛤蜊。许多滩涂都浪费了。
红树村以南有很长一段滩涂,面积少说也有几万顷。其他村的百姓也会过来赶海。
他们还真是守着宝山不知怎么开发。
宿主,你决定开发养蛤蜊了
“我想赌一次。”陆时秋欠着两万两的外债,这么多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还是早点把钱还了才是。
陆时秋指着右边那片宽阔的滩涂,“大哥,如果我把那片地租下来,你能帮我养殖蛤蜊吗”
陆时春脑袋有点懵了,“你说什么养殖蛤蜊”
陆时秋点头,“你没听错。就是养殖蛤蜊。”
陆时春定定看着他,“为什么要养啊海里那么多蛤蜊,出海打就是了。”
陆时秋摇了摇头,“出海能打多少。自己圈一片滩涂专门用来养蛤蜊,不是省很多而且还没什么危险。”
陆时春瞠目结舌,“可是没人养过啊。我不知道怎么养。”
陆时秋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养。”
“你知道真的假的”陆时春不错眼地盯着陆时秋瞧,生怕他又在吹牛,面上带了几分严肃,“老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不能吹牛。”
“我没吹牛。”陆时秋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这是我赚来的银子。我打算全部用来养蛤蜊。”
陆时春接过银票,这这么多“这些银票真的假的”
陆时秋背对着他,“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这几年在县城,每个月只挣那二两银子吗”他笑起来,“怎么可能。实话和你说吧。顾家饭馆并不是雇我,而是直接给了我一个方子。我每个月交一半银给他们。另一半是属于我自己的。而养殖蛤蜊也是一样。你有没有兴趣挣钱,我也带你分。”
陆时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声音有些发抖,“老三,你你这”
这事怎么这么悬乎呢
陆时秋见他不信,把银票夺回来,带他到河泊所。
河泊所是征收渔税的部门,当然也负责管渔民的一切,比如说渔民出海时间,滩涂管理,渔船管理等等。
陆时秋进去后,就找了河伯所负责处理杂事的小吏,“我想租滩涂,请问找谁”
那小吏一头雾水,“你租滩涂干什么”
陆时秋笑了笑,“我想养蛤蜊。”
小吏眨巴下眼睛,“养蛤蜊你养过吗”
“没有。我想试试。”陆时秋没做任何保证。陆时春见三弟来真的,吓得不轻,不停扯他袖子,拉他没人处,小声劝道,“三弟,别闹了。你都没养过,怎么能这么大胆呢。”
陆时秋扶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大哥,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们盐俭县那么多盐碱地,几百年了,也没人想办法。直到顾县令来了,花了大价钱买了地,种了占城稻。顾家才发了大财。不试试,你就永远赚不了。”
陆时春拽陆时秋的手不由自主松开。是啊,顾家人都知道种占城稻。连烧烤也知道,知道怎么养殖蛤蜊,也没问题吧
陆时秋见大哥不反对了,继续上前问。
小吏从来没听过有人要租滩涂,今儿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那你想租多少滩涂”
陆时秋没有给个准数,“如果便宜,我就多租些,如果贵,我就少租些。”
小吏定定看着他,“那你等着,我去问问。”
陆时秋点头,“多谢官爷帮忙。”
没一会儿,小吏就带他们进了一间房间,“卢攒典请你们进去。”
一个穿着青衣长衫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后面处理公文,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问道,“就是你想租滩涂”
这人应该就是河伯所的最高长吏,官职叫攒典,姓卢,陆时秋点头,“对我想试试。”
卢攒典点头,“你是渔民”
陆时秋点头,“对。祖上几辈子都是渔民。对各种海物都非常了解。”
卢攒典停下手里动作,抬头看着陆时秋,“你想租多少亩滩涂”
陆时秋还是那句话,“如果便宜,我就多租一些,如果贵,我就少租些。”
卢攒典点了下头,“这样吧,一亩五十文,你打算租多少”
陆时春瞪圆眼睛,五十文
谁都能去的滩涂要五十文一亩这不是明抢吗
陆时秋倒不觉得贵,只是问道,“我要是一次签五年,如果换了人,这公文还作数吗”
卢攒典愣了愣,给他吃了个定心丸,“当然作数。我在这个位置已经坐了十五年了。虽然无功,但也无错,估计上面不会撤了我。你放心吧。”
虽然对他的回答不怎么满意,陆时秋还是下了决定,“那我租五十顷。”
卢攒典和陆时春都愣住了。尤其是陆时春表情格外夸张,“三弟,你疯了,一次就用掉二百五十两。要是失败了,你的钱就打水漂了。”
陆时秋摇头,“大哥,你不懂。如果我这养殖方法是真的。那我请那么多长工,方子就瞒不住。倒不如挣一次快钱。”
卢攒典定定看着陆时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不错。敢闯。”
他搓了搓手,“这样吧。你一次租这么多,我给你便宜点,一亩四十文。希望你能成功。”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给你解决。”
陆时春看向卢攒典,心里直纳闷,你会这么好心他每天出海打渔都得跟河泊所的人点卯。他们按照出海次数交税,什么天气不好,鱼船翻了,他们通通不管。他们只要结果。这会居然主动要帮他们。他就觉得这里头指定有什么猫腻。
陆时秋拱手,“多谢。”
他定了定又问,“不过我要在海里挖蛤蜊苗,不知道会不会受休渔期影响”
卢攒典想了想,“只要不驾船出海就无碍。”
陆时秋谢了谢,卢攒典写了一张承包滩涂的契书,让他签字,陆时秋交了钱,就出来了。
陆时春脑子这会子还有点懵。一次就花掉二百两银子。
三弟的胆子咋这么大呢
他跟上陆时秋,“老三,你”
陆时秋转头,“大哥,我都花了二百两了,你不会让我的银子打水漂吧”
陆时春心里真的没底,声音低低地,“可是大哥没养过。”
“只要你按照我的方子来,一定没事的。”陆时秋摊了摊手,“如果失败也没事。大不了银子再赚就是了。”
陆时春张了张嘴,“那可是二百两啊你上下嘴皮一碰,这么多银子就没了。你咋这么大胆呢”
“大哥,机会难得。别墨迹了。”陆时秋捶了他的肩膀,“走吧。咱们买东西去。”
陆时春叹了口气,出了河泊所,他小声问,“老三,你有没有发现卢攒典态度很好啊还说让你有事找他呢。”
陆时秋笑了笑,“那当然了。”他指着河泊所,“能被发派到这地方来,就说明他没什么人脉。升迁机会微乎其微。这次我要真养出蛤蜊,他可是利了大功。说不定能挪窝呢。”
陆时春瞪圆眼睛,“真的假的”
陆时秋也是在府城,才知道官员升迁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前奉元帝时期只要会钻营,有人脉,升迁不是难事,至于有没有政绩,根本就不重要。
可今上就不一样了,他眼里不掺沙子,想升迁那就要拿出政绩来。
所以张州判才费尽心思把知府拉下马。因为他知道知府那样的官员蹦跶不了几天了。
回到家,陆时秋把签下来的契书给陆老头看。
陆家人都惊呆了,陆婆子拍着大腿,气道,“好哇,我说你之前怎么要闹着析产呢何着你手里攒了那么多钱。”
陆时秋提醒她,“娘,那方子是顾家人给我的。这些钱是我析产后才赚的。”
这陆婆子看向陆老头。
陆老头倒比陆婆子镇定一点,他抽着烟袋锅子,“说吧,你还瞒着我们啥事。一次说清了,也省得一点一点往外漏了。”
陆时秋挠了挠头,“就是金国打过来那回,我趁乱买了一百亩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