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阿祯,宛若黑暗中投射出来的一缕光,映得顾绍祯迷了眼,他急切的希望抓住,周身又仿佛踩在了棉花上,软软的,柔柔的,他张了张嘴,痴迷的脸上笑的不知克制。
朱桑与朱陌撇了撇嘴,俩人低语,“公子这是犯花痴了...”
“不可妄议..”彭吉走上前,很是严肃的斥责,不过片刻后,又是一副暗自得意的样子,“公子开窍了...”
....
沐浴后的顾绍祯,睡得很是深沉,他已昼夜筹谋了许久,不管是身子还是精神,都已经严重透支,彭吉在房内点了苏合香,甫一闭上门,便听到他稍显粗重的呼吸声。
金陵城的沈老板来了信,说是不日将那几人押到京城,信中没提由何人负责,可隐隐中,彭吉感觉,沈香君怕是要进京了。
这层估料在三日后得到了印证,沈香君携了六辆马车,以茶商的名义,不算低调的入住了客栈。
当夜,便亲手将人交到了彭吉手中。
彼时,温良良正在塌前喂食,自打顾绍祯清醒后,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稍稍提高语调他都跟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温良良也不能怎的,只好耐着性子将他喂饱一些。
不过三日,他起色已然好转,脸色不再凄白,微微泛了些红,只是身子还寡淡清瘦,需要长期好生补养。
沈香君就站在门口,手里缠着香囊胡乱绕来绕去,逆着光看向温良良,她整个人都与从前那般,高傲干净,是她一辈子都无法体会的淡然。
沈香君想,温良良身上的那股味道,似乎因着顾绍祯才能保留,一个纯澈,一个孤僻,偏执的为那份纯澈清除一切障碍。想到这,沈香君抱起胳膊,敲了敲门框,道。
“吆,眼看就要抱外甥了,啧啧...”
温良良放下碗,知她打趣,也不反驳,只上前迎了过去,嗔道,“怎的不提前来个信,我也好去接你。”
沈香君故作夸张的睁大眼睛,连连摇头,“可别,误了顾二公子的大好时光,定不轻饶与我。”
她笑了笑,又扶着温良良的胳膊看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瞧瞧,长得愈发动人了些,这小腰,这翘臀,这....”
“打住。”温良良有些头疼,她拽着沈香君的手来到顾绍祯面前,那人只披了件外衣,里头的衫子开着领子,露出大片皙白的皮肤。
他挑眉,斜靠在枕上,“沈老板精神焕发,想是春心萌动了吧。”
沈香君一愣,继而拂了拂手,“顾二公子便不能佯装不知么,好生驳人颜面。”
温良良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咦道,“你不会是为了他专程来一趟吧?”
“为何不?”
沈香君说的理直气壮,踌躇满志,她敲了敲桌子,爽朗的说道,“我已经老大不小了,何况你不是算过,我还是有桃花命的吗?”
温良良顿住,她是说过,可她说的时机,并非现在,而是要再过两年呐。
“他知道你要来?”温良良回头看了眼顾绍祯,见他也是一脸毫不知情的样子,便握住沈香君的手,道,“他尚未开化,你们二人也是孽缘,我觉得还是得等一等。”
“老娘真的等了他多少年,等的他做了和尚,成了高僧,他跟个木鱼一样,敲烂了也不开窍。”
这话说的极对,温良良点头,又附和道,“既知他是木鱼,便该循序渐进,对了,你是何时知道皎皎,阿碧还有下处那两个姑娘是奸细的?”
沈香君喝了口茶,扬起下巴指向床榻,“顾二公子没说么,他买下采薇阁的时候,我方知晓,也是蠢货一个了。”
“知晓自己蠢,也不算是真的蠢。”
顾绍祯合上眼皮,将外衣穿好,又系了腰带,趿鞋走到桌边,搭在温良良的肩膀,柔了声音,“去看看?”
温良良摇头,她总是想起冯玉璇死去的样子,乌青的尸体横陈在地上,恐怖而又诡异。
顾绍祯很是遗憾,却又锲而不舍的偎在她耳边,哄劝一般,“有新花样,若是不去,伤了我自己,你莫要心疼。”
温良良啐他,“你可真是变/态。”
沈香君抱起胳膊龇牙叹道,“你俩这是当众调/情么,酸的很。”
......
别院的库房下面,有一处很深的密室,温良良顺着台阶小心翼翼的走下去,两旁都燃了火把,下到最底端,打眼望去,皆是琳琅满目的刑具。
大小钝刀,夹棍,钉指脑箍...温良良有些后悔跟着下来,她往后退了一步,顾绍祯便扭过头,睁着一双很是无辜的眼睛,道。
“小南,你靠我近些。”
温良良简直要吐了,她们几人绕过先前的刑具,最终来到较为宽敞的一处密室,密室之中只有一副木架子,旁边的桌上摆了两把刀,一长一短,一宽一扁。
顾绍祯只抬眼看了下彭吉,彭吉便立时会意,着人将皎皎架了上来。
皎皎的衣裳有几处破损,长短不一,都像是利器所致。
“别看了,被抓打斗留下的。”顾绍祯似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便淡淡的附于耳上,吹出的热气燥的温良良脸面红了起来。
“自己说还是过一遍刑具,我也不急,你自己选。”
顾绍祯蹙了蹙眉,密室的味道并不好闻,阴森森的,有种久不见阳光的霉味。
皎皎伸手理了理发丝,满面苦楚的想要往前,胸口却立时烂了两把大刀,将她与顾绍祯隔了些距离。
“公子,我什么都没做,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说我错,无非是我爱慕公子,嫉妒阿芜,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她,只有她进了采薇馆,还能出去好好做人。
公子,同为女子,试问谁不想好好活着,有个夫君捧在手心疼?
自从皎皎见了公子一面,便魂牵梦萦,不能忘怀...”
温良良轻咳了一声,笑道,“看来我不该在这,倒打扰了你们二人诉衷情。”
顾绍祯不怒反笑,捏紧她的手指,挑眉道,“生气?”
温良良睁大眼睛,又道,“我生气?不会,不可能,必须大度。左右也得念着某人为我牵红线的恩情,对了,周公子好似约我后日赏花...”
闻言,顾绍祯面上便有些冷飕飕的,“别闹,秋雨淅沥,赏什么花,那菊花有看头?”
温良良惊得张了张嘴,后又甩开他的手,怒道,“你又派人跟踪我?!”
顾绍祯不以为然,“我得确保你的安全。”
“我跟鬼医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