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南一脸懵逼,可他反应很快,几乎在终端挂掉的下一秒,当机立断抬头望向时焦,而他先前不耐烦的脸,此时扯出一个还算和善的表情。
未等他开口,只听旁边的白封年大着声音问:“你知道异兽会出来。”
时焦表情不变,甚至可以称得上漫不经心。
他半低着头,百般无聊地抓着鱼宁粉白的手指把玩。
而鱼宁则是一副隐忍中带着别扭的表情。
半分钟后,他似乎才听到白封年的声音,眼神略诧异的抬起,“好像是吧。”
他说。
语气很不确定,仿佛他只是随口一说,不确保话里的真实性。
白封年神色一沉,张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冷凝的色彩。
看来事情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
回想终端里发给他的那些消息,神行炼狱的消失,貌似不是件好事。
白封年沉下心,努力使自己冷静,一边抬起头,扫视着眼前的一切。
忽地,他的视线在鱼宁身上停住。
一直想要挣脱开时焦的鱼宁好像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识抬头,便看见了一位说不上熟悉也说不上陌生的男人。
她不喜欢有人这样看着自己,于是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转身以后脑勺视人。
白封年:……
“时焦先生我想问下,安全区是绝对安全的吗?”
倏然间,一道不高不低,却在整个宴会上清晰可闻的声音穿过低声喧闹的人群,直袭站立在宴会主持台中间的时焦。
时焦看向出声的方向。
环境异常安静,气氛莫名有些紧张。
在这一刻,时焦与鱼宁再次回到才进宴会大门时,万众瞩目的状态。
时焦没有立即开口,狭长的凤眸注视着说话之人,里面似乎有什么闪烁着,空气再次凝固。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能叫安全区。”
时戎在时律开口后,脸上淡然旁观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
尤其在看到时焦回头落在他们身上不善的眼神,头皮顿时发麻,条件反射伸手拽住不停作死的人。
时律被他一抓,后知后觉扭头,接着在看到时焦的瞬间,脸上的温度迅速下降。
瞧见他老实了,时焦这才把注意力重新聚集到问话的那人身上,继而在对方期待的眼中,冷漠的吐出一个字。“不。”
底下呼吸声一滞,容纳百人的宴会里,此时只有浅浅的呼吸与抽气声弥漫。
“安全区是我从那里带出来的、既然它现在已关闭,自然也会随之消失。”
“至于安全区还能维持多久……”时焦托腮思考了一番,给出了一个较准确的数。
“大概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
宴会里,所有上一秒还在庆幸自己在安全区的人,此时的脸都绿了。
若一个时辰后安全区消失,那等待他们的将是比其他地方还要危险的结果。
毕竟六环外是中央星的最外围,虽有一定的防御性能,但哪能比得上位于里面的城市。
可以说,在面对外来威胁时,只有苟在最里面的,才算真正的‘安全’。
意识到这点的众人,脸上浮现出各种情绪,有不少性急者甚至连声招呼都不打,面带焦急地往外跑。
没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现场这么多人,如果他撒谎,他们背后的势力事后回过头来,肯定不会放过他。
时焦没有阻止,反正这些人他大多都不认识,想来应该是某些小势力想从他这里得到有关‘脱离神行炼狱’的方法,才特意派来的人。
不过这会儿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没多久,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冷清如冰。
打眼一看,偌大的宴会厅,里面只剩十几人。
包括先前与时焦交流的云岭南以及白封年。
没了多余窥视的视线,鱼宁手一甩,放松似的松了口气。
时焦不自在地摸了摸被鱼宁拍了一巴掌的手背,抿嘴没吭声,脑袋却抬了起来,不耐地看着还没走的两名外人,说:“你们还不走?”
云岭南不着痕迹瞥了一眼终端,苦笑道:“回去的上三路被堵了,下三路途中有异兽拦截,所以……”他欲言又止,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是。”旁边的白封年忙不迭的跟着说道。
时焦没有继续询问下去,眼睛看向一直偷偷摸摸瞅他的时家那几位。
时戎见状,正准备说些什么。
却见对方面色不变地收回了目光。
“时七。”时焦叫住站在宴会厅不知所措的管家。
“可以收拾了。”他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宴会厅。
时七愣怔了半秒,尔后听话地开始吩咐其他神色慌张的下人。
一旁察觉出哪里不对的余嘉晟,想想给了鱼宁一个眼神,默默跟在管家后面装模作样的‘监督’。
因为有一脸淡定,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焦在,即使一些下人心里在意‘异兽袭击中央星’这件事,倒也没发生意外。
“等等!”
眼看他要走,时津在时戎开口前叫住了时焦。
“你、你要去哪?”没想到时焦当真在他的呼叫声中扭过头,刚还信心满满的时津,此时不免结巴问道。
“上去睡觉。”时焦说着话的时候,顺便用力扯了一把重新被他抓住的鱼宁。
“……那、那外面、你不管?”
“管什么?”时焦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怕异兽来袭?”时戎打断了时津循循渐进的问话,直切主题说。
然而时焦回了一句很有灵性的回答:“你们来这儿干嘛的?”
时家人:……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直到时焦带着鱼宁消失在楼梯口,时家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这,他什么意思?”时焦走了,才有胆子大声说话的时律气愤地嚷嚷。
“看看他这什么态度,这是面对长辈该有的态度?还有他旁边的女人,他也不和我们解释,屁股一拍就走,这是咋滴,是我们不能见人,还是她不能见人?早知如此,当初……”
“当初都怪你,要不是你,他能变成现在这样?”时戎及时打断他,语气异常严厉打断时律后面的话。
“我……”时律在时戎警告的眼神下,嚣张的气焰开始减弱。
“好了,之前说好不管,你就不要管,还有,管好你的手,别伸的太长惹他厌,不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一脸严肃的时戎皱着眉,盯着他冷声说道,顺便用那双浑浊却不失气场的锐利锋眸扫视了一圈这次来的时家其他人。
“你们也是,住在这儿,就得遵守规矩。他没回来前,你们做了什么,我不过问也不想知道,但现在他回来了,如果你们搞乱来,我保证,不等他出手,我会率先替家主清理门户,无论你们谁!”
话音一落,先前被时律‘煽动’的时家人,顿时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下。
“您放心,五族老,我会看着大哥的。”率先回神的时津讨好地对时戎恭维道。
时戎冷眼瞥了他一下,凉嗖嗖的眼底,没有以往的温和与亲切,语气可谓毫不客气说:“还有你自己,最好不要监守自盗。”
时津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不卑不亢道:“不会,再不济还有您呢。”
“哼。”时戎冷哼一声,抬头继续冷淡地对好奇观望他们的两位客人说:“客人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待一晚吧,等明天,事情结束再回也不迟。”
本来就打着这个主意的云岭南、白封年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这个‘结束’,却久久未来,他们该离开的‘明天’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推迟。
直至一周后,憔悴不已的白封年终于有机会拦住了正准备上楼的鱼宁。
“你在问我?”鱼宁诧异地停下上台阶的脚,看着面前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的人,很是疑惑。
白封年脸色白的厉害,一贯爱干净整洁的他此时宛如才从垃圾场回来,身上满是血污与各种烧焦的痕迹,看上去狼狈不已。
顾不上形象与尊严,白封年语气祈求卑微道,“求你,让我见见他吧。”
他这态度吓了鱼宁一跳,尤其他还妄图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