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狠道:“越行之,你弃了我。”
她忍着泪咬牙切齿。
“从此以后,我再不是你的妹妹了!”
不等越行之开口,她已倏然将匕首拔出,大片大片的血自越行之碗中飞溅而出,污了纤莲的面颊,视野变得一片绯红。
可她却神色漠然,犹如从地狱而来的幽鬼。
“别了。”
她身形一闪,消失了踪影。
再没有回来。
——
“那之后,我找了她很多年。”越行之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没想到她去了十八伏尸谷,改名千阴娘,入了不归途。”
月媚娘和小地瓜听完,默默互看一眼,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等渊源。
“那你方才说燕姑娘已经……”
“她死了。”越行之打断他的话,“死在我娶她的那一年。”
“她从小就身患重病,请过许多大夫,皆对她的病束手无策。萋萋因着这个,养成了个古怪的性子。莲儿不喜欢她,也无可厚非。”越行之垂下眸,“萋萋最后的遗愿就是能嫁给我。所以,我娶了她。”
谢倾在旁边曲起条腿,手撑在膝上,啧啧道:“但千阴娘显然不知晓此事,又对当年往事耿耿于怀所以才会提出这等要求。”说完还啜了口茶。
越行之颔首,也不理会谢倾在旁边安闲自得仿若看戏的模样,“也好,若她提些更刁难人的条件,咱们未必能办到。”语中带着叹息。
谢倾不以为然,“办不到就揍到她把解药交出来啊。小爷我揍人还没输过呢!”
月媚娘在一旁捧着茶,琢磨道,确实,这是大实话。
在场四个人,两个缺心眼。
小地瓜没法子,只得斟酌着话语,安慰越行之:“越少主,莫要太过伤心。你和千阴娘误会了这么些年,好好说开了,她定会谅解你……”
“不。”越行之却道,“是我负了她。就让她恨着我吧。”
这本就是人家的家事,小地瓜只能默然。
“左右咱们也不用干嘛。等着千阴娘上门吧。”谢倾一指月媚娘,“明儿你去镇上铺子看看,挑些衣裳回来。”
月媚娘疑道:“为何?”
谢倾一摆手:“那用来引过千阴娘的衣裳……她还能穿?少废话,给爷多买些回来。”
先前计划埋伏千阴娘时,谢倾出的“好主意”。
越行之这辈子还没躺过女子用过的床,虽他没有那方面想法,也实在是觉得怪异。
若不是为了能让千阴娘上套,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越行之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占了尹二娘子的厢房,一会儿得向她赔礼才是。”
谁想谢倾两眼一瞪,“不行!”
越行之纳闷道:“为何不行?”
“小爷说不行就不行。你给爷离她远点!”
——
许文茵昨晚睡得很沉,等她悠悠转醒时,就瞧见月媚娘已守在她榻前许久了。
“出什么事儿了?”许文茵咽下药,哑着嗓子开口。
却见月媚娘一指桌案,上头整整齐齐叠了一层小山来高的衣裳。
五颜六色,什么款式的都有。
许文茵愣了下,“这是?”
“爷……我买衣裳管不住手,就给你多买了些。”
月媚娘想起谢倾的叮嘱,临时改了口。
“可……”许文茵愣愣望着,“这也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一点儿也不多。”月媚娘生怕许文茵不买账,“左右咱们还得在这客栈住上几日。衣裳不愁多嘛。”
想来是还没逮住千阴娘。
对于谢倾他们的计策许文茵没有要过问的意思,她道:“那便收着吧。”
月媚娘见她答应,暗暗松了口气,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
等到许文茵收拾妥当跨出房门时,就见谢倾一身红袍,背靠石壁,不知在外头等了多久。
他腰间系着的玉坠子在轻轻摇曳,不知先前的镯子被他收去哪儿了。谢倾见了许文茵,立起身来,视线却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半掩着那双漂亮的眸,“昨夜让千阴娘跑了。不过两日后,她还会来。”
说罢,顿了下,才又慢吞吞道:“解药的事,你放心。”
许文茵笑:“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千阴娘武功高强,想必十分棘手,倒是要多谢你。”
却不想她这话一出,谢倾更加不往她这边看了。
“不用谢我。”他喉结微动,低低道,“我本来就欠你的。”
许文茵没听清:“什么?”
“没事。走罢,时候不早了,下去吃点东西。”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转身就下楼去了。
许文茵落在后边,觉得这人今日十分古怪。
五人用着饭,许文茵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可看客堂内明显少了一半的人和躲在一旁打哆嗦的店小二,就知道阵仗应该十分的大。
可惜她因着毒的缘故睡得太沉,丝毫也没察觉。
她来了几分兴致,“昨夜你们四人可是追着千阴娘打?”
月媚娘率先开口:“小地瓜不会武功,追着千阴娘打的只有我们三个。”
“那你们谁更厉害一些?”许文茵好奇。
“那自然是……”月媚娘是不会说自己的,别看她靠着怪力耍起砍刀十分的威风,可实际上武功九成靠的是一个莽字,师父常常对着她摇头晃脑,直叹:废材一个,废材一个!
越行之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此刻也推辞:“自然是谢兄。”
这声谢兄叫得谢倾头皮发麻,白眼一翻。
他才十八,越行之一个不知道二十好几的老大哥管他叫兄?
要不要脸,恶不恶心!
许文茵闻言,将视线移到谢倾身上,弯起嘴角带着几分打趣,“谢倾,你原来这般厉害呀?”
她朱唇粉面,玉软花柔。明亮的眸中荡开了笑意,仿佛淬了星辰,有千种潋滟柔光闪烁。好看得移不开眼。
从生来便脸皮厚如城墙,狂得天皇老子都敢骂一句王八蛋的谢小侯爷,看着她微眯的眼,带笑的唇,手上动作兀然一僵。
他抿抿唇,慌张别开脸。
没有人瞧见,谢倾白净的耳尖一点一点染上了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