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水一瞬间汹涌,盘旋,如同风卷起云海,以三人为中心水浪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在漩涡之中,狂水肆虐,翻滚的水中隐隐有铁锈的味道。
这味道陈旧、古老,带着难以言说的胁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地下苏醒。
白伶榇伸手,从水里拉出了一根东西。
厉承泽见状面色一变,他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抓~住顾匆匆,向追过来的吴时弦抛了出去,扬声道:“带她走!”
他挥手之间,胸口的伤口裂开,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白伶榇脸上露出了痛快的笑意,微微弯腰,手上的动作更快,随着他的动作,终于,一根生满旧锈的长链拔了出来,然后是更多的,更长的,铁链涌动。
那一边的特瑞特早在第一缕水纹波动之前就迅速抱着化为长蛇的蛇丘姜跳上了屋顶,他这才发现,然后之前几人所处的地方并不是那观月台的地宫,而竟然是已经走过的青云大殿,只是却不知这大殿里面为何如此空旷,原本供奉的神像和塑像都消失不见。
特瑞特顾不得许多,直接将昏迷的长蛇盘在脖子上,几个纵跳离开了这片大殿。
在他纵身之时,只见殿前那原本安静的水坑现在疯狂向外冒着水浪。
而霍霍哗哗的铁链声在整个青云观响彻不停。
白伶榇站在漩涡之中,握~住铁链的手肌肉虬结,几乎是原来的两倍粗~壮,手上的肌肉无法承担汹涌的灵力,肌肤裂开。
但他仍然不管不顾,疯狂的拉扯着下面的铁链。
铁链牵动之下,翻滚的水里腥味不断涌~出,同时井底传出了低低的如牛鸣般的声音。
这庞大的青云观下竟然是一口锁龙井。
昔大禹治水,设十二锁龙井,其中既有恶蛟,也有化龙,后这些锁龙井下面的蛟龙逐渐石化沉寂,但留下的铁链已然残留着强大的怨念和神力。
“舅舅精心为你准备的这些,可还喜欢?这些年,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栖身之地啊。”
白伶榇哈哈冷笑,他一手扯出了锁龙井的铁链:“当年关在这里的是九头蛇身的相柳,没有你的血,可还真是打不开。”
他伸手擦掉嘴角因为方才激战留下的血。
“我娘可从来没有承认过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他冷笑,“你这样的人,就算换一千张皮囊,再活几千个春秋,也是个蠢货。”
白伶榇目光阴冷:“你敢说我蠢。你可知道我现在已经修成到了何等境地?还差一点东西,我会得到的,是这些愚蠢的凡人穷尽所有也无法奢望的。”
“一个千年的老古董。一千年一来,你除了收集那些无用的丹~药,除了想尽办法搜刮神兽的精华,可还知道什么?这个世道早就不一样了。睁开眼睛看看吧。你所苦修的千里传音、瞬息而至、无病无灾,任何一个现在的普通人都可以做到。”
外面的水柱在锁龙井铁链出来一瞬,几乎井喷一般,旋转之时,所有的水柱在青云观缓缓上升,但却一滴也无法从青云大殿的广场流淌出去,只能看见那汹涌的水卷着浪花越来越高。
白伶榇心满意足看着外面越来越高的水浪。
“忘了告诉你,浮城的由来——因为这原本就是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城市,不过那时候的城市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我真的很期待,你死以后,这些失去控制的巨浪重新将一切恢复原样的样子。”
他的手里多了一张弓,而身旁的水面赫然飘着方才拔~出的数十枚旱骨桩。
“好外甥,或者你现在也可以选择,全力以赴来对付我,让这些沾着蛇柳的巨浪留下去,或许还可以多活一会儿,还有机会和你的小情人告个别。”
各种神力通过丹~药在他身上交织,他脸上一会是重明的模样,一会是讹兽的容貌,只有那双沉沉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看着厉承泽。
拉弓射箭。
厉承泽的长剑挥开,那支旱骨桩和剑身相击,砰的一声,剑身劈掉了旱骨桩,但剑口上也多了一道细纹。
“接好了。”白伶榇好整以暇,“一连三支射了出去。”
砰砰砰三声。
剑短了一小截。
“这些旱骨桩都是优选怨气最重的尸体上拔~出来的,效果不错吧。”白伶榇拉弓再射。
厉承泽换了另一支龙爪幻化的剑,但很快,剑身又出了问题。
而他必须在应付白伶榇时还要耗费灵力控制住这越来越高的水浪,水浪每升高一寸,需要耗费的灵力越多。
到了最后,他终于扔掉了手上的剑,慢慢伸手从脊背上的地方重新拔~出一把长剑,龙骨所铸的剑身冰冷刺骨。
白伶榇也扔掉了手上的弓,换了一把拉力更大的。
“很好。”
水位蔓延到了房顶。而这里此刻还站着特瑞特和吴时弦等人,因为阵法的原因,无法出去。
水漫过的地方,房顶的青苔和小草顿时失去颜色,水里有剧毒。
顾匆匆举着手,顾不得手上滴落的鲜血,心惊胆战看着远处一边躲避旱骨桩长箭一边不断找机会发动进攻的巨龙,但它每每动一下,就会因为高涌的巨浪的限制而再度返回,不甘和愤怒的龙鸣声中,是漫不经心踏浪而行的白伶榇。
特瑞特道:“要不要请厉先生先回来载我们一截?”
莫莫给了他一个白眼,但是她也无计可施:“我……不会游泳。”
大殿更上面,几人退到了更高处,这里已是最后的庇护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