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独自用完晚饭后,李阿姨在饭厅里收拾餐桌,宋有端着粥上楼,敲响房门,等了两分钟里头才传来声响,他推门而入,被被子裹成毛毛虫的苏容趴在床上,侧着脸贴在枕头上,被子拉到鼻子处,只露出红肿的眼睛,细碎的头发蔫哒哒的黏在她的脸上,没点精气神。
“起来喝点粥吧。”宋有将用托盘盛着的粥搁到床头柜上,坐到床边,低头看她没精没神的样子,语气放软:“先吃点东西再睡,乖。”
苏容眼皮微垂,鼻塞头胀,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不想吃,难受。”
苏容很少生病,往日里总是像朵向日葵般生机勃勃,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她的病容,像打了蔫儿的萧条,额前闷出的冷汗将她的刘海紧紧的缠住,宋有伸手帮她捋开,顺手贴紧额头试量提问,呢喃道:“应该没烧啊。”
他掌心微凉,苏容忍不住往前贴紧,用额头蹭了蹭,轻易撩拨他的心弦,软绵绵的指责:“你好像是在骂我啊。”
宋有说:“我哪敢啊。”她看起来实在不像发烧的样子,宋有反手在她额头轻弹:“好了,坐起来喝粥,回头凉了。”
苏容不情不愿的拉上被子蒙头,闷闷的声音:“嗓子疼,也没力气。”
“真不吃?”他再次确认。
“不吃!”
苏容十分硬气的回完话,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悄悄地露出一只眼睛偷窥,就撞上了宋有地目光,吓得她又缩了回去。
宋有嗤笑一声,直接上手去扯被子,苏容扭着身子挣扎,将被子抓的更紧,微哑的声音发出尖叫:“宋有!你是不是男人啊!”
“我不是你是啊!”
“你个大男人还抢我被子!”
苏容倒也不是装病,她在细雪中走了两个小时,回到家又大哭一场,身上确实是有点感冒的征兆,头昏鼻塞嗓子疼,身上也没多少力气。
以前她和宋有打打闹闹,能赢都是宋有让着她,这回宋有拽她被子时使了劲,她哪怕借了巧劲也没能逃出魔爪,柔软保暖的羽绒被就这么被他扯开。
苏容悲愤不已:“男女授受不清!”
宋有半跪在床上,一垂眼就能看到她头发凌乱面容酡红眼神迷离,伴随着她悲愤沙哑地指控,活脱脱的恶霸抢民女的现场。
宋有:“”
苏容用手擦了下腮帮子,情绪高涨,哇的一声就盘腿坐在床上嚎啕大哭:“我不要理你了!”
“我就是想睡觉,不想吃饭,你干什么要逼我啊!”她一面哭还一面抓住枕头砸他,冲他咆哮道:“我忍你很久了!”
一一数落他的罪行:“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你真的是最最最任性的人!我爸都没这样对我过,他最疼我了,你还老说他,你还不如他呢”声音渐渐低下去,呜咽道:“我不想,不想,你养个芭比娃娃去吧,比我听话。”
宋有:“”
她哭的情真意切、语无伦次,配上她如同疯魔般的造型,硬生生地让宋有在这严肃的环境中笑出声来,他捂着嘴轻咳一声,抓住那不安分的枕头,半笑半哄:“我认错,我认错!别哭了,你这眼睛红的都快赶上兔子了。”
苏容听茬了:“你还敢说我秃?!”
宋有:“???”
这个锅他可不背,活着不好吗?
约莫是刚才大哭过,泪腺罢工了,除了刚哭那会掉了几滴泪,这会基本上就是在扯着嗓子干嚎。
宋有被她嚎的脑仁儿疼,小心翼翼地抽出她手里的枕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生怕她气劲上头又开始动手,眼见她嚎声不减,人却老老实实的坐着了,他才小声开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苏容:“???”
突如其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打断了她的干嚎,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连点眼泪的痕迹都没有,宋有松了一口气:“可算是不哭了”
苏容抽了抽红彤彤的鼻子,沙哑地声音:“你有病啊。”
宋有义正言辞的说:“我在用正确的价值观来驱逐你心头的魔障,带你回归理智的世界。”
苏容:“???”
“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轻。”
宋有唉声叹气:“还不是因为你。”他睨了一眼装无辜的人,说道:“既然这么委屈,为什么不直接和阿姨说清楚?”
她虽然是冲着他在发脾气,可那一声声控诉,明摆着指责的是余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