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天色未亮,何元菱就醒了。
洗漱之时想起昨夜先帝聊天群里的那一番动静,琢磨良久。想来想去,还是靖世宗说的最有道理,皇帝怕是没有碰上志趣相投之人。
皇帝最爱画画,不知道能不能如靖世宗那样,也找到一位才貌双全的才女,一同切磋画技呢?
想着想着,何元菱还有些失落。
这岂不是更加说明,能拯救秦栩君情感的不是自己嘛,毕竟自己对字画实在不通。就算是靖世宗给了《嘉平手记》,她也只是略懂了些极为肤浅的皮毛而已。
听说历来皇帝后宫都是卧虎藏龙,这秦栩君的后宫,可隐居着个中高手么?
看来的确要和嫔妃们走动走动,尤其是孟美人和钱才人,关系还算和谐。若能通过她们了解后妃,把这新任务给尽快解决自然再好不过。
何元菱确定,“器械库”里的宝贝一定和大靖未来有关,只有完成了新任务,才能知道里头到底有什么。
真是好奇啊。
上朝前,何元菱给秦栩君更衣,隐隐觉得他有了些变化。
以往那份淡然慵懒已越来越少见,凤目中的深邃沉静宛若深海,呈现出超越年龄的掌控。如果说兴云山庄的秦栩君,是不入凡尘的仙子;回到长信宫的秦栩君,已是惊艳长空的清音雏凤,瑰丽而明亮。
送到长信宫门口,御辇已在等候,秦栩君却摆了摆手:“难得清晨风清气爽,朕步行前去。”
仁秀赶紧挥手让御辇撤走,却见皇帝又回转身。
何元菱在后头恭送呢。
“何总管今日有什么打算?”秦栩君突然问。
您可是皇帝,就算何元菱是总管,您也大可不必如此称呼,敢问您何时称过成汝培为“成总管”?称过仁秀为“仁秀司务”?
何元菱也不知秦栩君为何到了长信宫外,还会突然转身来个“早间关怀”。
当下恭敬地道:“回皇上,一会儿奴婢请了各司坊主事会面,先认认人。辰时三刻造酒坊入账。巳时例行宫巡。另抽时间查阅名册选人,就是奴婢昨晚与皇上说的,奴婢想选些识字的宫女。”
“还挺忙。”秦栩君笑道,“朕叫邰左侍选了六个精锐之士护你周全,别瞎跑啊。”
这随口的一句,倒叫何元菱心中一暖。
秦栩君曾经说过,这皇宫里,只有长信宫暂时安全。何元菱一介女子,虽有总管头衔,到底刚刚上任,还是人生地不熟,谁要真起些歹心,倒很容易得手。此番给她安排六名侍卫跟随,真正是用心良苦。
皇帝去上朝之后不多时,邰天磊果然送来六名侍卫,专职保护何总管。
邰天磊选的这六位,果然是精锐之士,个个虎背蜂腰,目光锐利,生得也都是一副好相貌。这样的人跟在自己身后,何元菱顿生“狐假虎威”之感。都不用他们出手,光是这架势就无人敢来生事。
去往内官司的路上,何元菱趁这机会与六位好好认识了一下。
领头的那位叫樊允,是神机营出来的高手。
一听神机营,何元菱心中一动。她知道历史上的确有神机营这样的机构,大靖的军队结构她并不完全了解,但听到这名字,便知与自己所知历史不会有太多区别。
而且神机营,正是掌管火器的精锐部队啊。
她心里盘算着,却并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对大靖军队不熟,便很有技巧地道:“失敬失敬,樊侍卫竟然是神机营的高手。不知樊侍卫可配有手铳?”
手铳是古代火器,略似后世之□□,当然杀伤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也因为火器制造工艺并不发达,造出来的火器威力有限,故此古代虽有神机营,却并不是作战的主力。
虽说不是主力,但何元菱一个年轻小姑娘,竟然知道火器和手铳,这本身就已经让樊允感觉到面上有光。
樊允道:“早先卑职在神机营,不仅配有手铳,还打过炮弹。不过入了宫,宫内不允许配备手铳。那支陪了卑职五年的手铳,便交回去了。”
嗯,果然大靖有炮弹、有手铳,看来“器械库”里的宝贝也不至于太低端,不然如何引领大靖发展前行。
“想必是樊侍卫手身了得,没有手铳也一样威风凛凛。”
樊允笑道:“近身博斗时,手铳还真没有刀剑好使。而且手铳有个最大的缺点,一次只能装三发弹药,打完就得再装,费时得很。”
果然,只能叫手铳,不能叫□□。
何元菱心里已是暗暗有数。为避免樊允起疑心,何元菱将话题巧妙地引开,再不提神机营的器械,而是与六名侍卫闲话家常起来。
等她走到内宫司大殿时,六名侍卫的家底都被她聊得一清二楚。
内宫司大殿是她宣见各司坊主事之处。可一跨进大殿,何元菱懵了。
大殿中稀稀落落站着不到十个人,怯怯地望着她,一脸不知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