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葵只听了这么一嘴,人家倒也没说宅子卖多少,便摇摇头:“我倒不知。阿姐真有这个心,等我去了县城,好好问问。”
“嗯嗯,不仅问,还得还还价。”何元菱赶紧关照。
“还价的事儿,后头再说。”何元葵伸个小手指,掏掏耳朵,一脸享受道,“永清镇又不是只这一套宅子要出售,世道不好,卖宅子的多呢,咱也不用就盯着这家,回头我去打听,指不定还有更合适的。”
喵了个咪的,他才十二岁啊,怎么就如此具有小奸商天分呢?何元菱真是佩服。在钱财上,弟弟比自己强太多了。
他一定会是个经商好手,何家复兴有望啊!
何奶奶却还在盘算着置宅子那点钱。她道:“咱手头只有五两多,就算小葵能找着更便宜的宅子,起码也得准备个十五两……”
也不过数月,何奶奶就膨胀了,竟然说出“只有五两多”这种话来。要知道何元菱刚来那会儿,打破了顾三狗的脑袋,家里连一吊钱都赔不出来啊。
何元菱却被“十五两”给搞懵了。
“咦,不是说县城的大宅子都只要二十两么,咱买永清镇的怎么也得这么贵?”何元菱一时没明白。
何元葵取笑她:“阿姐又呆了。阿姐说书和告状最灵,算钱真是不太灵。买了宅子,你不得修嘛,不得添置些家什嘛,都是钱啊。精打细算,十五两还是要的。”
好吧,何元菱虚心接受,看来自己还不是一个合格的财迷,起码不是个全面优秀的财迷,继续提升的空间还很大啊。
“还差十两……”何奶奶嘴里嘀咕着。
“这本书说完,大概还能赚个五两吧。”何元菱道,“不过雨季还有约摸二十天就要到了,本来打算叫人修屋顶,若打算搬走,倒也没必要修了。咱们最好尽早赶在雨季前搬走,省得遭罪。”
奶奶思忖片刻,想起西屋梁上还有些不值钱的旧什,若那去典卖,凑得几两算几两。只是自己手脚不便,上不了屋了,便喊:“小葵,去把后屋的梯子搬来,西屋梁上有个铁匣子,你去给我拿下来。”
何元菱立即起身:“我去。”
奶奶赶紧阻止:“唉,这可不行。女人不能上梁。”
“为啥?”何元菱不太懂,而且自己已经偷偷上去过一次,要不要告诉奶奶?
何奶奶却解释:“女人上梁不吉利的,不作兴啊。”
原来是这个,何元菱还是能入乡随俗,但有些显然是封建迷信的,她心里并不在意。
何元菱笑道:“这有啥,奶奶你不也上去过?”
“那是没办法,权宜之计。要不是我腿脚不好,才不会让小葵上去。”
“瞧您都上去过,也没见啥不吉利啊,咱家还越过越好了呢。”
何元菱嘴上这么说着,到底也不乐意让奶奶不愉快,还是去后屋拿梯子,帮弟弟扶梯去了。
只听得何元葵在梁上“咳咳”几声,大叫道:“好灰啊,上头全是灰,灰天灰地灰死人了。”
何元菱还得安慰:“你忍着点啊,屏住呼吸,拿到铁匣子就赶紧下来。”
“没有铁匣子啊。”何元葵又叫,“只有两个大箱子,是在箱子里吗?”
何奶奶已经柱着拐杖站在梁下:“左边那口,里头有个带火焰纹的铁匣子。见着没?”
“咳咳!见着啦!咳咳……”
一会儿功夫,何元葵抱着铁匣子,顺着梯子爬了下来,灰头土脸。
何奶奶一把接过铁匣子:“就是这个!”然后喜滋滋就走了。
把个何元葵愣在当场:“奶奶也不心疼我啊,过河拆桥啊。”
话音未落,发现阿姐也不心疼他,跟着奶奶就跑了,何元葵想哭,第一次认清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才走到前屋,发现何元菱端着一盆水过来了:“来,先洗把脸。”
何元葵顿时叫道:“我就知道阿姐还是疼我的,阿姐不会不管我的!”然后像是重获新生的孩子,用劲地搓着脸,一定要让本次洗脸看上去格外有价值。
洗完脸,姐弟二人去找奶奶。
何奶奶正将铁匣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拿。家里这么困难,她都没想过要典卖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满满的回忆。
“这是小葵小时候带的长命锁,那时候小葵的脸胖呼呼的,戴这个锁可好看了。”
“这是当年皇上御赐给你爷爷的玉如意,抄家的时候摔碎了,只剩半段,可惜啊,那帮死贼不珍惜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