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穿过树梢,发出悠长的呜呜声。
中却突然被一道锐利的声音打断,仿佛鸣镝,急促尖锐。声音过后,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晃了晃身子,轰然倒地。
切口光滑圆润,带着一种美感。
谢景准确地收刀入鞘,还没等平稳呼吸,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清脆的鼓掌声。
她转过头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树林尽头,凝望这边,满脸赞叹。
通王谢晟一边拍着掌,缓步走近,一派风流倜傥的姿态:“易姑娘好刀法,听闻姑娘之前是纤纤弱质,手无缚鸡之力,入宫不过数月,暗中习武,竟然就有此成就了,实在让在下汗颜。习武数年,也只是学了点儿三角猫的功夫,比起姑娘真是远远不如。”
他的震惊是实打实的,之前他听了紫虚真人的话,立刻着手调查那一日的小宫女,结果让他大吃一惊,竟然就是之前被皇帝看中过的易素尘。
也越发感受到紫虚真人气运之说的灵妙。这一次被抄家灭族贬为奴婢的贵女也有不少,唯有这易素尘一入宫就引动风波,可不就是因为她天生气运强盛,有凤凰命格吗。
知道人是易素尘,有喜有忧,忧的是她已经入了皇兄的眼,自己肯定不能直接讨要了。喜的却是她与皇兄有仇,正可以乘隙而入。
之后他命安插在宫中的探子仔细打听了易素尘的一举一动,听闻她入宫之后竟然开始暗中习武,更加确定,此女心志坚毅,对皇兄的青眼,未必完全恭顺。
今日趁着入宫的空隙,便前来试探。只是也没想到,她习武月余,竟然就有此等功力了。难不成以前就在家中练习过?
想想也有可能,她的兄长就是武道天才,虽然出身清贵,却曾经是年轻一辈中最被看好的将星,直到自己兄长意外崛起,才被遮掩了锋芒。
这位易姑娘多半以前修炼过,只是时下女子以娇弱为美,不好公开罢了。
这样想着,谢晟一路走到了谢景面前,才停下脚步。
谢景诧异地看着他。易素尘和自己这个庶弟之间应该毫无交集才对,怎么今日找上门来了?
眼看着对方不闪不避,谢晟内心暗暗讶异,这个距离对贵女来说已经非常无礼了,这易素尘竟然恍如未觉。看来抄家灭族对其的刺激不是一般严重。
这样正好,方便他趁虚而入。
谢晟抚掌笑道:“姑娘这般出众的武功,可是令兄教导吗?说起来令兄也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并不比我那称雄天下的大哥差。”
谢景心中闪过一丝厌恶,差点儿忘了,自己这个身体的兄长,曾经是他最讨厌的家伙。
“通王殿下贵人事忙,为何要来这等荒僻的树林里?”谢景不想废话,开门见山。
“当然是为了姑娘你了。”谢晟越看越是心痒难耐。
眼前女孩简直美得毫无瑕疵,正值妙龄,宛如花园中最艳丽的牡丹,国色天香,又有种含苞待放的纯净。
“姑娘真是花容月貌。”鬼迷心窍之下,谢晟抬手伸向谢景的下巴。
谢景勃然大怒。
早知道这个弟弟花名在外,内宅佳丽无数,却没想到会调戏到自己身上来。
想都不用想,提起刀来狠狠砍向那只狗爪子。
当哥哥的教育弟弟,天经地义!
谢晟好歹也是习过武的,赶紧一个趔趄往旁边躲开了这一刀。
却躲不过第二刀,锐锋擦过脸颊,带着刺骨的杀意。谢晟这辈子没跟人真动过手,当时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眼瞅着对方利刃砍下,他惨叫一声,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有泥土飞溅,是谢景一刀砍在了两腿之间的地上。
叫声戛然而止,看着入土的利刃,谢晟打了个哆嗦,暗骂自己色迷心窍。
“易姑娘稍安勿躁,是本王失礼了。其实本王刚才只是试探,姑娘果然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脑筋急转,赶紧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过得去的理由,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动。
看对方没有追究的意思,才扶着树爬起来。
“早就听说姑娘不畏权贵,对我那位威武霸道的皇兄也是不加辞色,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哈哈……”
谢景收敛了杀意,冷冷望着他。
自以为化解了尴尬,谢晟又摆出凝重的姿态来,问道:“只是本王有一事不解,姑娘如此刚烈,对本王不假辞色,又为何会从了我那位皇兄呢?”
谢景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你说什么?”
“我明白,我明白!必定是皇兄逼迫,姑娘碍于情势,才虚与委蛇。”谢晟被她杀气吓得后退了四五步才站稳。
心里头暗暗叫苦,这易素尘怎么跟他探听来的完全不一样啊。
想起这一次的目标,还是鼓起勇气道,“既然姑娘情非得已,可想着离开这个后宫?”
谢景心神微动,垂下视线,“王爷的意思,是要讨奴婢出宫入王府吗?”这未尝不是个法子,滞留宫中眼线太多,自己行动受限,迟迟无法接近那个冒牌货。
这些日子她修炼武功,能明显感觉到有人窥探。多半是夏德胜安排的人手,也无可奈何,总不能因此放弃武道吧。反正那冒牌货也早知道自己在练武功了。
只是这样自己接近那冒牌货的希望更渺茫了,夏德胜也不敢将一个会武功的仇敌之女放在皇帝身边。
如果离开后宫,行动的范围就广了。
对谢景的疑问,谢晟却连连摆手,“本王人微言轻,不敢在皇兄面前放肆。”他正处在大事筹备的关键时期,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呢。
谢景冷笑,“那王爷准备如何?”
“本王在宫内有些人手,可以帮助姑娘诈死,然后离开此地。”谢晟压低了声音。
不敢在自己面前开口要人,却敢背地里搞小动作!谢景眯起眼睛,重新审视这个在自己面前永远拘束老实的庶弟。
“若是离开了皇宫,入了王府,与如今有什么区别?”谢景故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