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穿越过来,这个金手指还有吗?
云舒回想书里头的描述,悄悄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闭上又睁开。
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在第四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原本站在大殿中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人形火炬,头顶上五色光耀直冲云霄,灿烂耀眼,那效果仿佛骤然点亮上百个大号的灯泡,闪瞎狗眼。
云舒被刺激地一分神,异象立刻不见了。
压不住满心雀跃,金手指还在!这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多了一线希望。
记得书里头说过,人的气运分为五色,普通人大都是灰色的,庸庸碌碌一生。稍高等级的是青色,已经是人才级别的了,很多将领,官员,或者出众的工匠都有青云之气。更高一等的是赤色,这等的多半是朝廷大员,权重一方,或者当世大儒,著书立说,或者工匠中开宗立派,革新技术的大能。再往上的是紫色,这种多半是累世传承的公侯之家继承人,生来就是一帆风顺,执掌权柄,才有这种贵气。而再往上,就是代表皇族的金色了,这是龙气,普通人当然不会具备。
人的气运不是固定的,很多先天气运浓重的人,长年被压制,气运会慢慢消耗掉。相反的,如果提拔重用,身居高位,气运也会逐渐增强。而身为主君,麾下臣子气运强盛,也能辅佐主君气运更胜,一帆风顺,腾云化龙。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云舒再次使用金手指,观察着殿内众臣。
这次有了准备,他眯着眼睛。
刚才看到的江图南气运好旺盛,赤红地宛如一块红宝石。而冯源道不愧三朝元老,紫气笼罩。
左列那个头明他有皇室血统,嗯,前朝的皇室也算皇室。不过好像不太稳啊,红色云团有逸散之象,诡异的是顶上还有一重乌黑的阴云,压迫下来。
好像有这种情况的大臣还有好几个,这黑云是什么?
云舒正纳闷着,就见到十几名侍卫冲入大殿,在江图南的指挥下,冲那几个乌云罩顶的大臣冲过去。
云舒恍然大悟,原来黑云是这个的意思。
几个大臣被抓捕的时候,无一例外,头顶气运都开始溃散,最终金红云朵彻底消散,笼罩头顶的变成浓重的乌云。
这些官员正是之前勾结叛军的主谋,如今被江图南揭穿,锒铛下狱。正好让云舒现场观摩了一番气运的急剧变化。
人被士兵拖了下去,有的还冲着御座破口大骂:“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我等死后也要化为厉鬼,将你这谋朝篡位的恶贼诛灭!”
还有的冲着满朝文武叫嚷:“尔等世受皇恩,不思回报,却在这恶贼脚下苟且偷生,对得起大梁历代先皇吗?”
朝堂上大都是旧梁的遗臣,听闻唾骂,大都低着头,恍如泥胎木塑。
云舒面无表情地坐在御座上。历次改朝换代,都少不了这种场面。其实他个人觉得这些人说的挺有道理的,呃,好像原主也是这样认为的。
脑海中不仅回想起原书大结局之前的那一章。
大梁皇帝驾崩的第二天,男主召集文武百官共同议事。
这种朝议,原本应该商议皇帝的葬仪和下一任继承人。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宦官取出先帝遗诏,当庭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归于五行,国不可一日无君,子嗣尽皆碌碌之辈,难当大局,唯楚王人品贵重,才华卓绝,十年来匡扶社稷,功在千秋,今将国祚传承于楚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满朝文武除了男主的心腹之外,都瞠目结舌,虽然谢景挟天子令诸侯,横行霸道,人人都在担心他要篡位,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快。
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会先立个小皇帝当傀儡,至少再经营朝政十年八年,将整个朝廷彻底掌控,之后再逼迫小皇帝禅位给他。
如今竟然老皇帝刚死,就迫不及待篡位登基了。
唯有谢景本人气定神闲,冲着空荡荡的御座一躬身,“臣领旨谢恩。”
然后从宦官手中接过圣旨,步履缓慢而坚定地沿着台阶登上,转身坐到了御座上。
一切简单明了,三言两语间完成了整个庞大帝国的交接。
群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历朝历代,礼崩乐坏到了极致,权臣篡位,按照惯例,禅让的旨意也应该三拒三请,才能成礼。这谢景小儿凭着一纸伪造的诏书,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坐上去了?
立时就有忠心旧梁的臣子大怒,跳出来指着御座上的谢景破口大骂“乱臣贼子”“沐猴而冠”“无耻至极”什么的。
还有老臣跪地痛哭流涕,哀悼先帝刚刚驾崩,就有这等恶贼逼凌宗室,僭越皇位。
一时间朝堂上乱成一团,宛如菜市场。
谢景冷淡的目光扫过,威压四处。
然后言简意赅吐出一句话:“不服者,一概斩杀。”
清冷的语调宛如寒玉冰晶,霎时冻结了整个大殿,哭声骂声为之一颤。
紧接着数百名侍卫冲入大殿,将痛骂哭泣最激烈的朝臣拖了下去。
当时的场面可比现在这小打小闹热烈多了,被拖出去的朝臣足有三四十人,都是重臣。
片刻之后,一队侍卫鱼贯而入,人人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中是刚刚斩下的首级。
透过敞开的殿门,可见众多的无头尸体横倒在门前,鲜血沿着白玉阶梯蜿蜒而下,勾勒出触目惊心的纹路。
都没有拖去刑场,就在殿外执行了?这个屠夫!人人心中颤栗。有些没见过血的文臣更是面色惨白,两股颤颤。
这议政大殿自建成以来,便是天下权利的中枢,从未经过这般赤、裸裸的血腥杀戮。
谢景立在御座之前,居高临下俯瞰众臣,缓缓开口。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朕承天命,继大统,是天经地义。”
“只是世间伦理纲常,一人死,有妻儿殉之,一族灭,有故旧殉之,一城破,有百姓殉之,而如今一朝灭,焉可无殉者?”
“殉国而死,这些人都是忠贞之士。朕崇之、敬之。”
指着盘子中的“忠臣烈士”,谢景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却更显肃杀凛冽。
“尔等放心,朕非无道昏君,若要殉国,朕全了你们的心意,毒酒白绫,或者斧钺刀剑,可任选其一,必定保得从容体面,之后朕还会命史官修撰典籍,将汝等的贞烈之举传遍天下,流芳百世。”
“现在,还有谁要殉?可以出列。”
语调平淡漠然,仿佛在询问满朝文武喜欢吃萝卜还是青菜。
殿中诸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就连江图南这等心腹重臣,都觉内心凛然。
自古权臣篡位,未曾有这般坦然自若的。
整个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殿中侍卫高举的黑漆圆盘上,数十枚首级中有些还未曾合眼,血迹从断裂的脖颈溢出,沿着圆盘边沿儿,落在灿烂的金砖地面上。
水滴的声音反复如一道道鞭子抽打在众人的心田上,所有人仿佛被冻住了,身形僵硬,无法动弹。
唯有高台上那一人,俯瞰众生,目光冰冷。
终于,冯源道作为当朝宰相,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众臣纷纷效仿,很快,在他面前,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十年生死拼搏,他终于走到了人生的最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