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能叹气“救不出出来,逃一个是一个,秦宛若救不难,你去找太子,他眼下能说得了话。切记一点,你若想保秦宛,不能去求陛下。”
明皇眼下恨不得屠尽所有不服她之人,洛家为首,秦家为次,一个个都跑不了。长乐眼下是一孩子,贸然去救情,只会令明皇反感,疑心长乐被秦家带坏了。
唯有太子,上下打点一二,或许尚可。
穆能的忠告,长乐听进去了,又慌不择路地去东宫找太子。
谁知,太子不见任何人,朝臣不见罢了,自己的一母同胞也不肯见,长乐急得不行,扮作一婢女,溜进东宫。
太子在书房临摹字帖,长乐直接推门而进,吓得他手中的笔颤了颤,墨迹滴下,脏了辛苦临摹半日的字帖。
长乐心虚,不敢与他硬碰硬,先低声道歉“阿兄,我不是故意的,找你有急事。”
“你寻我何事”太子也没有脾气了,将笔放下,抬眸却见她双眼哭得红肿,心下诧异得很,“母亲骂你了”
“我想请阿兄替我救一人。”
太子面露疲惫,展开双臂,宽袖被风吹得摇曳,惨笑道“你也瞧见了,我如今袖口空空,东宫大门紧闭才可自保,我能救何人。母亲历来疼爱你,你直接去求她便是。”
长乐紧记住穆能的话,狠命摇头,“阿兄莫要紧张,是一未及笄的秦家人,你救她出诏狱就成,再待下去,我怕她命都没了。”
“诏狱”太子陡然明白过来,进去者,不死也伤。长乐历来不沾朝政,结识的都是同龄的少女,他思忖一番,分析道“若是谋逆,秦家女子多半会被罚进掖庭,你求我无用,不如早日想着如何救出掖庭。”
“可是、可是诏狱里会用刑的,什么肮脏手段都有,时间久了,哪里还有命在,等不到罚进掖庭就”长乐不肯,急得额间生出密集的汗水。
太子素来疼爱她,被她颤得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我且试试,人是救不出来的,不过可以减少些痛楚罢了,留她一命。”
长乐还欲再说,太子冷了脸色“眼下局势对陈家不利,母亲偏爱苏家的人,你自己也要注意些,明年你便及笄了,莫要将自己扯进淤泥中。”
长乐闷闷而回。
数日后,洛卿,洛家谋逆定案,明皇下令诛杀上千人,洛阳城的天都被染红了,秦宛落入掖庭,已是秋日了。
彼时,太子彻底从朝堂上退了下来,不闻朝政,闭门不出,几位异姓王默不作声。
秋日里本就是萧索之际,满目枯黄,令人打不起精神来。
长乐等了几月,才偷偷摸摸去了掖庭。秦宛方去,在一偏僻之地养伤,无人在意她,她便一人躺着。
宫里的人都是败高踩低,无人会在意罪奴的生死,长乐乔装扮做一宫人,抱着许多伤药,悄悄地进了秦宛破旧的屋子。
两人已有多日没有见面,长乐心急,脚步就重了些,吓得床上的人白了脸色,死死盯着门口。宫里素来都是不安全的,她初来此地,不认识人,就连吃饭都是问题。
她害怕极了,待人出现了,才发现是一身形很瘦小的小宫人,顿时松了口气,待那人露出脑袋来,她就瘫软在床上了。
长乐小心地跑进来,转身就将门关了,心虚地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秦家父兄都死了,是陛下下令的,她与秦宛之间也算隔着杀父灭门的仇恨了,她抱着伤药站了片刻钟,见屋内家徒四壁,只一张床,柜子摆设都没有,就皱了皱眉。
秦宛不欲见她,侧过身子,不理睬。
长乐素来脸皮厚,可此时羞得无地存身,她一步一步挪过去,将小包袱都放在床上,轻轻地开口“秦宛,我将药的用法都写在了上面,还有些吃的,我明日再过来给你拿几件衣裳。”
屋内就两人,长乐不敢动,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想碰又不敢碰,懊恼一阵后,才向里侧看去,愧疚道“你疼不疼,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秦宛依旧不说话,就像木头人一般,长乐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伸手去拍拍她“我晓得你身上有伤,你同我说话好不好你再这里养伤,我会日日过来、我、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来欺负你的。这里是破了些,我让人来修缮下。”
长乐本就唠叨,秦宛又不答话,她不肯走,反反复复地说着相同的话,屡次问她要不要伤药,听得秦宛耳朵生茧子,忍着身上的疼爬了起来,怒视她“你能不能不说话。”
长乐被吓得瑟缩,支吾道“我有好多话要说,不说会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