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憋死,别来了。”秦宛没好气道,一生气,更添几分虚弱。
她坐起来,长乐才看清她的脸,脸色苍白,也瘦了很多,视线下移,都能看见颈间的红痕,那是在诏狱里留下的痕迹。
不用说,身上也有很多伤痕,她将药一股脑塞进秦宛的手里,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我憋死不要紧的,你先上药,里面还有补药,补身体的,我令太医制成药丸了,方便你用。还有、还有你身上的伤”
话没说完,就将包袱里的药都翻了出来,找到一味药掰开,取了一粒,递到秦宛的嘴边“你放心,我都尝过的,没有毒,就是苦了些。”
秦宛不语,她对长乐是有怨恨的,不愿接受她的好。父亲正直,落得满门被抄的地步,苏氏窃国是事实,害得多少忠臣良将惨死。
少女心性坚韧,又陷入重复的纠结中,陷入死循环内。
长乐聪慧,又懂秦宛的心思,两人之间隔着仇恨了,不再向从前那样,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成,感情就像一层单薄的纸张,撑不起来两人的未来。
长乐身份尊贵,是明皇的心尖宠,而秦宛不过是罪奴,天与地的差别,永不相及。
秦宛不去接受,侧身而坐,到口的良药都不吃,急得长乐就要哭了,喂又喂不了,哀求道“我明年及笄就要开府了,到时我带你一道出去,眼下你先养伤,出宫后陛下就管不得我,到时我会对你好,不会欺负你的。我晓得你恨我,可是恨我就更不应该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棕色的药丸在眼前晃动着,秦宛身体疼,知晓药的重要性,多少人死于诏狱的酷刑,她熬了下来,也知晓其中必然是长乐打点的缘故,不然她是熬不下来的。
她身上哪里都疼,手臂、脊背还有腿脚,都疼得不行,奈何送药的人是她的杀父仇人的女儿,亦是她喜欢的人。纠结与矛盾就像罗织的网,将的心狠狠包裹起来,密密麻麻疼得喘不过来气。
长乐的好,她如何不知。长乐的呆,她也知晓。
看着呆呆傻傻的人,其实什么事情都知晓,藏于心里,面上依旧是满面欢笑,好像秦家的死对她来说,毫无影响。秦宛觉得自己难受极了,哀求道“你走,好不好”
“不走,你不吃药、不上药,我就不走。我就是街边无赖,讲不通道理的。”长乐把心一横,赖着不走,见她半晌没有动静,恶狠狠道“你看这里没有人,不听我的,我就脱了你的衣裳上药,你怎么叫都没有用的。”
无赖又猖狂,气得秦宛扬手打了她一巴掌,长乐没有躲,打完才扣住她的手腕“你打也打了,是不是该听我的了,吃药、上药。”
她力气大,秦宛挣不脱,又气又急,一动身上就疼,与长乐苦苦较着劲,哭道“你说过,不欺负我的,你现在就对我凶。”
“你不听话,我才凶的,你乖乖听我的,我就不凶,脸都给你打了,你还要怎样。”长乐成熟很多,将话说得很清楚,很理智。
秦宛哭了几声后,就不动了,接过她手里的药,塞入口中,眼神里多了漠然,“吃了。”
长乐盯着她,眼睛一阵飘忽后,盯着她衣襟处望,大方道“我看到你的伤了。”
“我自己上药。”秦宛脸色一红,将装有药的包袱扯了过来,指着门口,令长乐离开。
长乐离开脸皮厚,此地无人,她走了就没人给她上药了,梗着脖子道“你自己上不了,背上怎么上”
“我对着镜子自己上。”秦宛也颇为硬气。
长乐嗤笑“你瞧瞧这里,哪里有镜子”
“我”秦宛语塞,恨不得将人推开,眼梢挑了挑,道“那也不用你管,你就想占我便宜。”
“占了你的便宜,就是提醒你,你是我的人,到时旁人就不敢觊觎你了。”长乐将药抢了回来,在包袱了找过一阵,指着榻“你趴下,不然我就来狠的了,你身上有伤,你打不过我的。”
长乐脸上还有巴掌的印记,也不觉得疼,比起秦宛所受的伤,不及分毫。
秦宛拗不过她,眼见她要动手,羞得无地存身,指着门道“你去将门关起来。”
“这里没有人来的。”长乐低语一句,还是将门关的严实了,回身的时候,秦宛已俯在榻上了,手置在腰间,想撩开衣摆,又没有勇气。
秦宛从小到大被父亲塞了许多洁身自好的大道理,性子内敛,与长乐待在一起许久,也只是亲亲罢了。长乐窃笑,见她那只手极为踌躇,就觉得有意思。
“你快些。”长乐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犹豫,大步走回去。秦宛做不到在她面前脱衣,羞耳朵都染着红晕,长乐不等她了,免得又反悔。
她将秦宛的手拨开,撩开衣摆,露出脊背上轻重不一的伤痕,或是新伤、或已结痂,层层叠叠,不是同一次打出来的。
长乐心疼得抿紧嘴巴,秦宛却觉得羞耻,勉强道“你快些。”
“晓得了,就看到你的伤,什么都看不到,占不了你便宜。”长乐将白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秦宛疼得直抽气,咬着唇角不喊疼。